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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官法戒录上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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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4-10 16:33:03 |只看该作者 |倒序浏览
在官法戒录序天下之人。无过善不善之两途。而人之慕乎善而远不善也。则不外于法戒之两念。予有四种遗规之刻。盖冀天下人。无男女少长。贵贱贤愚。均有所观感兴起。见善者而以为法。见不善者而以为戒也云尔。既又思之。人有在四民之外。势所不能无。而又关系民生之利害。吏治之清浊。不可以无化诲者。则官府之胥吏是也。古者三百六十之属。皆有府史胥徒府掌廪藏者。即今之库吏也。史掌文案者。即今之吏典也。胥。即今之都吏。为徒之什长。徒。即今之隶卒也。是为庶人在官。其禄同于下士。其田在远郊之地。充人掌之。春秋月吉。读法书其孝友睦姻得与于乡举里选之列。故当时僚隶舆台之守法循分。岂惟风俗之醇。抑上之人。教养成就之有其具也。秦燔诗书。人以吏为师。汉制能讽书九千字以上。乃许为吏。当时刺史守相自辟其属。恒求其贤者。以为吏而进达之。而吏亦皆束身自好。以※不负上之知。故一时名公巨卿。起家掾吏者。不可胜纪。两汉吏治。最为近古。非由吏之得人而然乎。魏晋而后。流品遂分。上品无寒门。下品无世族。吏始不得与清流之班。沿及隋唐以降。科贡之势重。而吏之选益轻矣。然国家设官置吏。官暂而吏久也。官少而吏众也。官之去乡国常数千里。簿书钱谷。或非专长。风土好尚。或多未习。而吏则习熟而谙练者也。他如通行之案例。与夫缮发文移。稽查勾摄之务。有非官所能为。而不能不资于吏者。则凡国计民生。系于官。即系于吏。吏之为责。不亦重乎。而为吏胥者。类皆有机变之才智。不能安于畎畝耕鑿之朴。以来役于官。因盘据其间。子弟亲戚。转相承授。作奸犯科。相习熟为固然。而不知礼义之可贵。为官者亦多方防闲之。摧辱之。几若猛兽搏噬之不可驯扰。夫防之愈严。作弊亦愈巧。摧之愈甚。自爱之意愈微。将嚣然丧其廉耻之心。以益肆其奸猾狡黠之毒。官吏相蒙。国计民生。于焉交困。而贪昧陋劣之员。受其牢笼牵鼻。沦胥以败也。又不足言矣。昔刘晏以吏人不可用。谓吏无荣进。则利重于名。我国家立贤无方。吏员一途。咸有进身之阶。惟其才之所宜。未尝限其所至。则固有荣进之可期矣。即或不尽荣进。而其爱一时之小利。必不如其爱身家子孙之大利。更不如其畏身家子孙之奇祸。今试语人以于公治狱之阴德。而子孙驷马高车。充溢门闾。未有不欣然慕效者也。语以王温舒舞文巧诋。奸利受财。而罪至于五族。未有不悚然易虑者也。特无以提醒之。迁善远罪之良心。无缘而动耳。上以君子长者之道待人。而人不以君子长者之道自待者。非人情也。矧吏胥多读书识字。粗知义理。习典故。明利害。视田野之愚氓。闺门之妇孺。其化诲当更易易。为官者。方日资其心思才力以成其政治。而顾视为化外之人。不一思所以化诲之。听其日习于匪僻。于心何安。而于事又宁有济乎。余于听政之暇。采辑书传所载吏胥之事。各缀论断。裒为四卷。名曰在官法戒录。广为分布。以代文告。书曰。作善降之百祥。作不善降之百殃。孟子曰。仁则荣。不仁则辱。观是录者。善恶灿陈。荣辱由己。何去何从。必有观感而兴起者矣。

乾隆八年夏四月桂林 陈弘谋题于豫章使署


在官法戒录总目
昆山葛正笏搢书  
桂林陈弘谋榕门编辑 长洲张凤孙少仪同订
临川李安民书臣参校
卷一 总论共六十二条
卷二 法录上共八十二条
卷三 法录下共八十五条
卷四 戒录共七十九条
总论
太公阴符曰。治乱之要。其本在吏。吏有重罪十。一。吏苛刻。二。吏不平。三。吏贪污。四。吏以威力胁民。五。吏与史合奸。六。吏与人无惜。七。吏作盗贼。使人为耳目。八。吏贱买贵卖于民。九。吏增易于民。十。吏震惧于民。夫治者有三罪。则国乱民愁。尽有之。则民流亡而国不可守。又曰。为吏守职。为民守事。各居其道。则国治。国治。则都治。都治。则里治。里治。则家治。家治。则善恶分明。善恶分明。则国无事。国无事。则外不怀怨。内不徼争。后汉书注
周官自府史胥徒。以至鄙师县正之属。皆所谓吏也。太公所言十重罪。已尽后世作吏之弊。天下治乱。实基于此。为吏者。当知己与命官。虽有尊卑。其为民生休戚所系则一。不可不自勉也。
王仲宣曰。大凡执法之吏。不窥先王之典。缙绅之儒。不通律令之要。彼刀笔之吏。岂生而察刻哉。起于几案之下。长于官曹之间。无温裕文雅以自润。虽欲无察刻。弗能得矣。竹帛之儒。岂生而迂缓也。起于讲堂之上。游于乡校之中。无严猛断割以自裁。虽欲不迂缓。弗能得矣。本集为吏者。孰悉律例。可以断狱决疑。此用其所长也。若用以舞文。或务为深入。则流毒便不可当。非法之有弊。乃心之无良也。可弗戒与。
范蔚宗曰。曾子云。上失其道。民散久矣。如得其情。则哀矜而勿喜。夫不喜于得情。则恕心用。恕心用。则可寄枉直矣。夫贤人君子断狱。其必主于此乎。郭躬起自佐史。小大之狱必察焉。原其平刑审断。庶于勿喜者乎。若乃推己以议物。舍杖以探情。法家之能庆延于世。盖由此也。后汉书郭躬传论。
狱吏虽微。而其操生杀之权。与大吏等。且凡狱之成。皆以初上之狱辞为据。轻重出入之间。尤不可以不慎也。范史论郭氏之兴。而归本于察狱平刑哀矜勿喜。其所以示劝者深矣。
刘公非曰。东西汉之时。贤士长者。未尝不仕郡县也。自曹掾。书史。驭吏。亭长。门干。街卒。游徼。啬夫。尽儒生学士为之。才试于事。情见于物。则贤不肖较然。故遭事不惑。则知其智。犯难不避。则知其节。临财不私。则知其廉。应对不疑。则知其辩。如此。则察举易。而贤公卿大夫。自此出矣。文献通考。
曹有东西曹。功曹。贼曹。诸名。如今之各房科是也。掾者。属吏之称。书史。主录记。驭吏。驭车者。亭长。收捕盗贼。游徼。循禁奸盗。啬夫。主赋役。平争讼。街卒。如今之巡兵。门干。门下办事小史也。此皆近世所称为贱役。而古昔则儒生学士。往往为之。诚以人之树立。各视其志不系乎职之责贱耳。汉公卿多起小吏。而两京人才之盛。吏治之隆。后世莫能及。岂不可慕而可法哉。

苏东坡知徐州。上言。汉法。郡县秀民。推择为吏。考行察廉。以次迁补。或至二千石。入为公卿。古者不专以文词取人。故得士为多。黄霸起于卒史。薛宣奋于书佐。朱邑选于啬夫。邴吉出于狱史。其余名臣循吏。由此而进者。不可胜数。唐自中叶以后。方镇皆选列校以掌牙兵。是时四方豪杰。不能以科举自达者。皆争为之。往往积功以取旄钺。虽老奸巨盗。或出其中。而名卿贤将。如高仙芝。封常清。李光弼。来瑱。李抱玉。段秀实之流。所得亦已多矣。今世胥史牙校。皆奴仆庸人者。无他。以不用故也。今欲用胥史牙校。而胥史行文书。治刑狱钱谷。其势不可废鞭挞。鞭挞一行。则豪杰不出于其间。故凡士之刑者不可用。用者不可刑。臣愿陛下采唐之旧。使监司郡守。共选士人。以补牙职。皆取人材心力。有足过人。而不能从事于科举者。禄之以今之庸钱。而课之镇税。场税。督捕盗贼之类。自公罪杖以下。听赎。依将校法。使长吏得荐其才者。第其功阅。书其岁月。始得出仕。而不以流外限其所至。朝廷察其尤异者。擢用数人。则豪杰英伟之士。渐出于此途。而奸猾之党。可得而笼取也。本集文武异才。各有所托而兴。自古流品。诚不足以限人也。今世吏胥。多由读书未就。执事公门。未尝非士类也。及以吏员入官。为守令。为监司。未尝限其所至。与唐 宋流外官之制不同。有志者。正可乘时自奋矣。若夫鞭挞之施。视乎其人之自爱与否。人果有心向上。必能守法远罪。又何必废刑。而后士有可用乎。
东坡论积欠状云。凡今所催欠负。十有六七。皆圣恩所贷矣。而官吏刻薄。与圣意异。舞文巧诋。使不该放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。则县中胥徒。举欣欣然日有所得。若一旦除放。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。自非有力之家。纳赂请赇。谁肯举行恩贷。而积欠之人。皆邻于寒饿。何赂之有。其间贫困扫地。无可蚕食者。则县胥教令通指平人。蔓延追扰。自甲及乙。自乙及丙。无有穷已。每限皆空身到官。或三五限。得一二百钱。谓之破限。官之所得至微。而胥徒所取。盖无虚日。俗谓此等为县胥食邑户。嗟乎。圣人在上。使民皆为奸吏食邑户。此何道也。臣自颍移扬。舟过濠 寿 楚 泗等州。所至麻麦如云。每屏去吏卒。亲入村落。访问父老。皆有忧色。云丰年不如凶年。天灾流行。民虽乏食。缩衣节口。犹可以生。若丰年举催积欠。胥徒在门。枷棒在身。则人户求死不得。孔子曰。苛政如猛虎。以今观之。殆有甚者。水旱杀人。百倍于虎。而人畏催欠。乃甚于水旱。臣窃度之。每州催欠吏卒。不下五百人。以天下言之。是常有二十余万虎狼。散在民间。百姓何由安生。朝廷仁政。何由得成乎。同上
追呼之扰。摹写曲尽。读此而不动心。犹刮民脂髓。快其吞噬者。真与虎狼无异。天地间如何容得。
廖莹中曰。古者尚书令史。防禁甚密。宋法。令史白事。不得宿外。虽座命亦不许。李唐令史不得出入。夜锁之。韩愈为吏部侍郎。乃曰。人所以畏鬼。以其不见鬼。如可见。则人不畏矣。选人不得见令史。故令史势重。任其出入。则势自轻。不禁吏出入。自文公始。江行杂录
宪司之有关防。皆为吏胥作弊而设。若使人人守法奉公。何妨洞开重门。愿诸曹皆以君子自待。勿使上人视之如鬼。且防之若盗也。
沈存中曰。天下吏人。素无常禄。唯以受賕为生。往往致富者。熙宁三年。始制天下吏禄。而设重法以绝请托之弊。梦溪笔谈
今书办原给饭食之费。即吏禄也。若辈动云靠山吃山。靠水吃水。岂能分外不取一钱。但须不骫于法。无碍于理者。方可。若专以索诈为事。赃罪既多。未有不身罹重法者。所得之钱。正如刀头之蜜。食之未必能饱。而适足以杀身。亟宜翻然悔悟也。
李之彦曰。谚有之。杀人偿命。欠债还钱。理也。近世豪家巨室。威力使令。偪人致死。但捐财贿。饵血属。坦然无事。至如人或逋负。督迫取偿。必使投溺自经。然后已。由此观之。乃是杀人还钱。欠债偿命。东谷所见
豪家恃势鱼肉小民。未有不结交胥吏者。胥吏贪其贿赂。未有不甘心为之指使者。夫胥吏于所害之人。大抵乡里相识。非亲即友。何忍助恶为虐。苟能出其良心。主持公道。不为富豪所使。则富豪无所倚恃。或稍知敛戢。不致肆行无忌。丧厥身家。所全者。岂独在贫弱之人乎。
又曰。今日囹圄。供答不由于民情。可否一听于吏手。往往自撰情款一本。令囚人依本书之。更不可增损一字。真情无所赴愬。呼天神不闻。号地祇不听。痛哉痛哉。夫狱讼所以平曲直。雪冤枉也。今有财者胜。无财者负。有援者伸。无援者屈。豪强得志。贫弱衔冤。此岂国家之福耶。愿司听断者。在在持平如衡。事事至公如鉴。天下何患不太平。同上
临审私串口供。既审删改招册。种种弊端。无非为钱所使。须知词讼内帮一边。必害一边。己之所得有几。人之受累无穷。故鉴虚衡平四字。不独官府之良规。亦吏人之要训也。
又曰。「贪欲」二字。坏尽世间人。得便宜处再往。得便宜事再做。终有悔吝之时。今日进得一步。明日又求进一步。恐是颠隮之兆。堆金积玉。来处要明。越分过求。余殃在后。卧病垂死。术数未休。几年劳役。一场春梦。纵饶得受用。能有几多时哉。同上
世俗所称得便宜。不过为声色货利耳。不知此皆身外之物。营求何益。况衙门中所得之钱。更多罪过。几见害众成家。子孙享用者乎。惟一生行几件善事。与人方便。身心何等快乐。兼可贻福后嗣。愿身在公门者。毋忘来处分明之一语也。
李昌龄曰。人之处世。不可不积阴德。夫不积阴德者。未见其有后也。故于定国父。治狱多阴德。而知其子孙必兴。孙叔敖有埋蛇之阴德。而母知其必贵。信有之矣。然阴德亦甚易积。不独富贵有力者。虽寻常之人。皆可积也。所谓积德者。常操不害物之心。出入起居。种种行方便。如此便是积阴德也。今姑以其小者言之。如蛾之赴火。蚁之堕渊。而吾能救之。亦是积阴德。矧夫人有饥寒。吾能饱暖之。人有疾厄。吾能安乐之。救人之患难。解人之仇怨。济人之困贫。不没人之善。不成人之恶。不言人之过。凡此之类。皆积阴德也。常以方便存心。随力行之不已。则阴德亦厚矣。殆见福寿之增崇。门户之盛大。子孙之荣显。不求而至。予言不欺。力行之可也。乐善录
方便处处可行。公门中尤易行。罪孽处处可作。公门中尤易作。此篇虽为众人说法。于吏役尤切。所当书绅也。
马贵与曰。西汉公卿士大夫。或出于文学。或出于吏道。亦由上之人。并开此二途以取人。未尝偏有轻重。故下之人。亦随其所遇。以为进身之阶。而人品之贤不肖。初不系其身之或为儒。或为吏也。故公孙弘之儒雅。丙吉之贤厚。龚胜之节操。尹翁归之介洁。亦不嫌于以吏发身。则所谓吏者。岂必皆浮薄刻核之流。而后始能为之乎。东京才智之士。亦多由郡吏而入仕。以胡广之贤。而不免为郡散吏。袁安世传易学。而不免为县功曹。应奉读书。五行并下。而为郡决曹史。王充之始进也。刺史辟为从事。徐稚之初筮也。太守请补功曹。当时并不以为屈也。文献通考
又曰。成周之制。元士以上。命官也。府史胥徒。庶人之在官者也。然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。则未尝贵官而贱吏也。后世为胥吏者。作奸犯科。不自爱重。故为世所轻。而儒者尤耻与为伍。秦弃儒崇吏。西都因之。萧曹以刀笔吏佐命为元勋。故终西都之世。公卿多出胥吏。而儒雅贤厚之人。亦多借径于吏以发身。其时儒与吏。未甚分别。故以博士弟子之明经者。补太守卒史。而不以为恧也。同上
观此二条。可知自古吏胥。为储才之地。今虽不能如昔所云。而有志者正不因吏胥而贬损也。尚其激昂奋发。媲美前贤。为吏胥吐气也。
王凝斋曰。自圣贤以至于凡庶。其德远矣。自割股以至勃磎。其行远矣。自让国以至攫金。其事远矣。由初而言。善恶之间。不能以发。而其终之远。乃如是焉。独不免为习所移尔。习之移人。虽豪杰之士。有不能免者。而况于中材乎。此为人上所以有教也。掾曹名臣录序
孔子以性相近。习相远为训。则天下之大。无人不在相近相远之中。而其易于相远。且多由善而习于不善者。莫如胥吏。盖以处为恶之地。入为恶之群。又有可以为恶之才。迫以不得不为恶之势。故一为吏胥。而终其身无为善之日。子孙受为恶之害。不可胜计矣。序掾曹而首论及此。其勉胥吏也至矣。
予承乏侍郎。摄印章而治财赋。阴观诸司掾吏。有知琴书。可教诲。因录我朝名士。出于掾曹。至显宦者数人。为一卷以示。皆有勃然兴起之色。乃知人性果不相远。一脱故习。至君子不难矣。同上
天下之人。有知书者。即有不知书者。惟胥吏无不知书者也。即无不可教诲者也。世人于胥吏。贪鄙者慕而效之。不然。则又鄙夷而厌贱之。未有思所以教之者。凝斋作传以示。使之勃然兴起。其望胥吏也厚矣。
昔元好问曰。自风俗之坏。上之人以徒隶遇佐史。甚者。先以机诈待之。廉耻之节废。苟且之心生。顽钝之习成。实坐于此。而佐史亦以徒隶自居。身辱而不辞。名败而不悔。甚矣。人之不自重也。吁。遇之以徒隶。待之以机诈。我固不可以不自省。若自暴自弃。而不自重。尔曹岂可以不戒乎。同上
人虽至愚。见人以机诈苟且顽钝相待。未有不惄然怒者。惟胥吏则视为固然。恬不为耻。及其犯法罹刑。亦复不以为辱。固由待之者非。亦胥吏之自待先薄也。凝斋以此自省。并冀胥吏之自重。其警省乎吏胥也。抑又切矣。○按凝斋先生。名鸿儒。少工书法。未为人知。里人有为府史者。尝以其书置府中。知府段坚。见而奇之。遂收之门下。卒成名儒。是其一生之学问渊源。功名际会。皆由吏胥中阅历得来。故言之亲切而有味也。观所录十三人。皆卓然自立。不为习俗所移者。豪杰之士。不可闻风兴起乎。至于从案牍中。别识人才。以广造就。则尤官长雅意。凝斋之心。亦即段公之志耳。
颜光衷曰。古云。公门中好修行。何也。夫公门常常比较。时时刑罚。其间贫而负累。冤而获罪。愚而被欺。弱而受制。呼天控地。无可告诉。惟公门人。下接民隐。上通官情。艰苦孤危之时。扶持一分。胜他人方便十分。宽假一次。胜他人方便十次。若能释贫解冤。教愚扶弱。无乘危索骗。无因贿酷打。无知情故枉。无舞文乱法。则一日间。可行十数善事。积之三年。有数万善事。人当困厄。谁不知感。神明三尺。宁无保佑。自然吉庆日至。子孙昌盛。如其不然。怨毒之财。得亦非福也。迪吉录
亲切指点。见得衙门中人。随处可以为善也。积德固易。积恶亦易。视人存心如何耳。
王心斋倡道海陵郡。诸掾吏以事至海陵。相率诣之。先生无他言。第曰。「心地好。前程保。」言行汇纂
六字可作掾吏箴。盖惟心地好。则不妨于作吏。不然。未有不造恶招祸者也。
陈眉公云。汉人取吏。曰廉平不苛。平则能在其中矣。曰廉能者。后世不熟经术之论也。长者言
人须心中无欲。方能心平。心平。方能事平。故廉又为平之本。吏多不能廉。亦不肯廉。故动多不平之事。虽有能。适足济其恶耳。
又曰。当官若不行方便。做甚么。公门里面好修行。凶甚么。刀笔杀人人自杀。唆甚么。举头三尺有神明。欺甚么。他家富贵前生定。妒甚么。前世不修今受苦。怨甚么。岂可人无得运时。急甚么。人世难逢开口笑。恼甚么。补破遮寒暖即休。摆甚么。纔过三寸成何物。馋甚么。死后一文将不去。吝甚么。前人田地后人收。占甚么。得便宜处失便宜。贪甚么。聪明反被聪明误。巧甚么。虚言折尽平生福。谎甚么。是非到底自分明。辨甚么。恶人自有恶人磨。憎甚么。冤冤相报几时休。仇甚么。人生何处不相逢。狠甚么。世事真如一局棋。算甚么。谁人保得常无事。诮甚么。穴在人心不在山。谋甚么。欺人是祸饶人福。卜甚么。言行汇纂
劝世歌曰。心不光明点甚灯。念不公平看甚经。大秤小斗吃甚素。不孝父母斋甚僧。妙药难医冤业病。横财不富命穷人。利己害人促寿算。积善修行裕子孙。人恶人怕天不怕。人善人欺天不欺。暗中阴骘分明有。远在儿孙近在身。守口莫谈人过短。自短何曾说与人。生事事生君莫怨。害人人害汝休嗔。欺心折尽平生福。行短天教一世贫。解人颐
二则皆警世通言。余取其尤切于胥吏也。故节录之。官衙中人。果能每日常念此一遍。诸般过恶。自从此减矣。
惜字十八戒。卖旧书废纸与人。印封残册废卷同。遗弃污秽中。脚下践踏。糊窗壁。覆瓿裱画。拭几砚。擦垢秽。燃灯夜照。点火吃烟。刀剪裁破。因怒扯碎。以书籍作枕。与妇女夹针线。嚼烂吐地。塞墙壁孔内。烧灰仍弃于地。言行汇纂
广惜字真诠。下笔有关人性命者。此字当惜。下笔有关人名节者。此字当惜。
下笔有关人功名者。此字当惜。下笔属人闺阃阴事。及离婚字者。此字当惜。
下笔离间骨肉者。此字当惜。下笔谋人自肥。倾人自活者。此字当惜。
下笔凌高年。欺幼弱者。此字当惜。下笔挟私怀隙。故卖直道。毁人成谋者。此字当惜。
下笔唆人构怨。代人架词者。此字当惜。
下笔恣意颠倒是非。使人含冤者。此字当惜。
下笔喜作淫词艳曲。兼以诗札讥诮他人者。此字当惜。
下笔刺人忌讳。令终身饮恨者。此字当惜。同上
以上二则。相传为文昌帝君语。事虽无考。而文字发天地之秘。起万化之原。为圣人所作。敬之则蒙福。亵之则获祸。此千古不易之理也。身在官衙。以纸笔给事。几案丛杂。最易犯不敬之罪。至广惜字各条。则今之胥吏。所习以为利。而惟恐其不能者也。下笔时。苟存慎惜之心。则于为善去恶也。不远矣。
徐太室曰。一手诘盗。一手窃盗赃。故前盗死而后盗生。一面惩奸。一面窥奸妇。故此奸伏而彼奸起。归有园尘谈
衙门中日日治奸治盗。而胥役不免为奸盗之事。千般计巧。所瞒昧者止一官耳。衙门而外。人人目为奸盗。清夜扪心能不通身汗下。
胡端敏公曰。瞒人之事弗为。害人之心弗存。则为良吏。存业编
此二语亦人所易知。但身入公门。则无人不作瞒人害人之态。无时不行瞒人害人之计。且有自悔不能瞒人害人者。有惟恐瞒人害人之不巧者。时地使然。习而不察耳。愿书此二语于廨舍。以为群吏朝夕之警焉。
龚戆庵问龙潭老人曰。近世善恶报应。颇觉差池。岂苍苍者亦愦愦耶。龙潭指天而语之曰。此老虽不急性。却有记性。要其终观之可也。同上
不急性。不过幸免于旦夕。有记性。断难免祸于将来。所谓到头终有报也。世有身为胥吏。倚官衙权势。陷害良民。以致家益富饶。门户鼎盛者。人每惊而异之。甚且羡慕而效法之。是皆不知天之有记性者也。
宋潜溪曰。积邱山之善。尚未得为君子。贪丝毫之利。便已陷于小人。言行汇纂
凡为吏胥。固无事无时不作图利想也。尝自问能不陷于小人否。
人不改过。多是因循退缩。须奋然振作。从前种种。譬如昨日死。从后种种。譬如今日生。如毒蛇啮指。速与斩除。无丝毫凝滞。此风雷之所以为益也。同上
人之指吏胥。皆曰衙蠹。盖由贪利如饴。作恶种种吸人脂膏。有如蛇蝎也。苟欲改恶从善。当如昨日死。今日生。方可振作。更当看作毒蛇啮指。方可斩除。稍一因循。毒重难救矣。可不惧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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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发
发表于 2014-4-10 16:34:39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 凡吏立身正直。自能服人。若动逞意气。故作威棱。此怨府也。同上
      逞意气而作威棱。意气有时而平。若使衙门胥吏。倚附权势。吞噬无餍。其为怨府也。不知几何矣。

      可以一出而救人之厄。一言而解人之纷。此亦不必过为退避也。但因以为利。则市道矣。同上
      救厄解纷。莫如在官之人。所虑者。以财利为行止。全无公义。包揽扛帮。如虎生翼。教猱升木。祸胎怨府岂止市道而已。

      华彦民曰。蛾之种类不一。有一种名曰扑灯蛾。似蝶而小。夜飞见灯则扑之。遂殒其躯。夫蛾之扑灯。向明而来。初岂谓其害己哉。必资其气焰。利其膏泽。故轻身投之。迨知祸。则已无及矣。解人颐
      胥吏倚势作奸。舞文纳贿。将谓得财可以养生。未几身命难保。然则非理营逐。早夜孜孜。唯恐不巧者。正其招祸取死。唯恐不速者也。与扑灯之蛾。何以异耶。

      唐翼修曰。凡为公门胥役者。其处心积虑。大约与屠业者相似。初未尝不具慈悯心。积久便成杀机。习惯则生意日微矣。故有初入衙门。犹有顾忌之念。到老年便成猾贼。良心澌灭殆尽。又有自家尚是好人。大众交摘。竟堕恶道者。盖其平日狐假虎威。自谓豪杰作用。欣欣得意。不知积业多端。不惟自身受之。且祸延后代。仔细思之。亦何益乎。休论其远。即观目前。害人过多。索诈恐吓。为乡邑所侧目。一旦身罹法网。懊悔无门。虽日诵经礼忏。亦无救于万一矣。古云。明有王法。幽有鬼神。思之思之。人生必读书

      危言苦语。曲尽情态。可知身入公门。真人鬼关也。苟有良心。能不猛省。
      府史胥徒。其未在官之先。未必不良善也。及一入公门。而口之所出。多非实言。身之所行。多非正事。盖不如是。则不足以给一家之用。何也。彼既已在官。则以公门为恒产。上不能读书以求禄。次不能耕稼以谋生。次不能工贾以求利。八口之需。皆望于公门所出。使口必择言。身必择行。将终岁无担石之入。室人交谪。嗷嗷待哺者。谁为养育。势不得不丧其本心。言不义之言。行不义之行。以取不义之财。给一家之用也。及取之既惯。则竟视为应得之物。无害于天良。而大肆其贪残矣。同上
      托业在是。必谓一钱不取。诚有所难。但取之有道。须是于理无碍。于心可安者。方不损阴骘。若一味贪婪。恃威吓诈。但知饱身肥家。全不顾人死活。究之饮啄前定。非可强求。分外不能有毫末之增。徒使罪恶如山。祸延妻子。孰得孰失。愿执投公门者。熟思而审处之也。

      顾亭林曰。汉武从公孙弘之议。下至郡太守卒史。皆用通一艺以上者。唐高宗总章初。诏诸司令史考满者。限试一经。昔王粲作儒吏论。以为先王博陈其教。辅和民性。使刀笔之吏。皆服雅训。竹帛之儒。亦通文法。故汉文翁为蜀郡守。选郡县小吏。开敏有材者。张叔等十余人。亲自饬厉。遣诣京师。受业博士。后汉 栾巴为桂阳太守。虽干吏卑末。皆课令习读。程试殿最。随能升授。吴 顾邵为豫章太守。小吏资质佳者。辄令就学。择其先进。擢置右职。而梁任昉有厉吏人讲学诗。然则昔之为吏者。皆曾执经问业之徒。心术正而名节修。其舞文以害政者寡矣。日知录
      为吏用通艺明经之人。以其明理而后可以任事。有识而后可以有为也。今之吏胥。未尝非曾读经书之人。乃读书时。原为营求科第。徒资口耳。全无心得。一旦弃举业。入公门。益视经书为无用。其存心行事。虽显悖经书。亦不及顾。心术如何不坏。名节如何能立。顾先生此议。崇重学术。厚望吏胥。两得之矣。

      又曰。周官太宰。乃施典于邦国。而陈其殷。置其辅。后郑氏曰。殷。众也。谓众士也。辅。府史。庶人在官者。夫庶人在官。而名之曰辅。先王不敢以厮役遇其人也。重其人。则人知自重矣。同上
      柳子厚言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。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。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率。其间等威贵贱。迥不相侔。而其事则皆敷政理民。以辅佐天子者也。试看今日檄行。不曰该管官吏。则曰官参吏处。事无大小。有主持之官。即不能无承行之吏。苟明于陈殷置辅之义。吏益知所以自重爱。而不肯知法而犯法矣。

      又曰。元初有宪官疾。吏往候之。宪官起。扶杖而行。因以杖授吏。吏拱手却立。不受。宪官悟其意。他日见吏。谢之。吏曰。某为属吏。非公家僮。不敢避劳。虑伤理体。是则此辈中未尝无正直之人。顾上所以陶镕成就之者何如尔。同上
      吏胥苟有欲心。惟恐官之不任用。凡百依附谀悦。求为家僮而不得。何惜持杖耶。不肯持杖之吏。不但识体。其心中必有卓然自立。泰然无愧者也。官不以此见责。而反谢之。益见吏苟自重。官无不重之也。
      又曰。汉自曹掾以下。无非本郡之人。故能知一方之人情。而为之兴利除害。其辟用之者。即出于守相。故广汉太守陈宠。入为大司农。和帝问在郡何以为理。宠顿首谢曰。臣任功曹王涣。以简贤选能。主簿镡显。拾遗补阙。臣奉宣诏书而已。帝乃大悦。至于汝南太守宗资。任功曹范滂。南阳太守成。委功曹岑晊。并谣达京师。名标史传。同上
      有不能兴利除弊之官。无不知民情土俗之吏。以吏皆本郡之人也。论同里相关之意。官尊而吏亲也。官暂而吏久也。惟吏有损人利己之心。遂有倚势作奸之事。不能为力于官。而且有害于官。不能造福于本郡。而且遗祸招怨于本郡。然则今日之官不任吏。而且以听信吏胥为讳也。岂非吏之自取哉。闻王涣诸人之风。可以兴矣。

      魏环溪曰。凡不义之财。不可以供神。不可以祭祖。不可以献亲。不可以贻子孙。不可以修家祠。置坟墓。买书籍。惟济贫救荒。施药埋骨。修桥补路。庶几可耳。寒松堂集
      大凡胥吏贪财。止虑其不能取之。不虑其不可以用也。若知不义之财之不可以用。则贪心自淡。其已取而不义者。惟有为赈荒埋骨修桥等用。庶几免悖出之患。可以晚盖于末路也。

      熊勉庵公门不费钱功德例曰。随事方便。不勒讨儿卖女钱。不唆人兴讼。不无中生有索诈。不拨制官长生事。不捺案。不妄引重律。牌票招详字眼。不改轻为重。不吓骗乡愚。不生枝节提人。一夫到案。合户不宁。不唆盗贼扳仇家。不轻口嘈杂人。不乘危索骗。不轻败人体面。不哄提人伺候。不受买嘱。妄加锁锢。不假公造语陷人。不洗补字眼入人罪。入罪不下死煞字语笔下超生。此之谓也。。杖笞不聚人一处。不因无钱恨刑。不杖人腿湾。不浪费人茶饭。不破坏人婚姻。不叨准呈禀。不滥差人动众。不重备刑具。不诬害良民。不索铺堂。不轻拿窝家。不轻写票收人监铺。不轻票取人物。不逼病人妇女到官。不使百工经纪折本。不坏人功名性命。不离人骨肉。不惊动邻佑。不献恶法横征酷比。不迎官意虐民。不使人饥饿。軫恤狱囚。矜原差误。已赦罪犯。勿复提起。已蠲钱粮。勿勒减销。水旱请官早报灾伤。设法赈济。批回速请发。解到速请审。事属暧昧。或关闺阃。稍可缓止。切勿送佥。前件未完。勿挂后件。使人伺候。多送正风俗。兴利除害告示。失节事无论贵贱。虽目击。必为辨解。节孝之名。不论低微。虽传闻。必为表扬。学役时常清洁圣殿两庑。常请劝修整齐。常称人节孝德行。不轻传劣迹恶款。宝善堂格言
      托身公门。欲其损财以利人。诚有所难。此不费钱功德例中。有第不取非理之财。而即可以利人者。有本无财之可取。但于人所不经意处。略一检点。人即受惠无穷者。总之皆未尝费己之财也。胥吏役卒。造恶多端。造福亦多端。其概总不出此。每日自省一过。有则改之。无则加勉。其为功德也多矣。

      孙可庵曰。衙门中人。见利不顾死生。一得宠。则不计利害。官若假以词色。便到处骗人。其门如市。假势横行。四民畏之如虎。亲戚亦气焰逼人。凡有身家之念者。俱礼之为上宾。大家宦族。俱畏之如蛇蝎。而若辈扬扬自得。目中且不知有天日。又乌知有法纪。士民切齿。人言鼎沸。甚可畏也。为政第一编
凡此皆今之胥吏。所夸为得时兴头者也。岂知其存心行事。无异蛇蝎。而人且畏之如虎耶。不知天日。不知法纪之人。其何以保身家。贻子孙也。
      又曰。官有蠹役。如书之有蟫音淫。书中白虫。。木之有蛀。残蚀既久。书破木空。书役弊窦孔多。其弊也。皆其蠹也。蠹国蠹民。平时不觉。一旦破败。投鼠而忌其器。批根而动其枝。官且难保。蠹虽死。何足惜耶。同上
      世上贪财害义。种类甚多。惟衙门中人。则名之曰蠹。以其倚势肆毒。而人不及觉也。书蟫木蛀。生长寝食于书木之中。藏身日固。噬害日深。未几书破木朽。蟫蛀同归于尽。几见有书中之蟫。木中之蛀。而可以长久者耶。为官者。固不可藏蠹以自蚀。为吏胥者。亦何苦自居于蠹。以速其死亡耶。

      鹿门子曰。民之当恤者五。正额之外。复有加派。加派之外。复有预支。朝廷未得其一。胥吏已吞其十。此宜恤者一也。舟车之外。复有兴作。兴作之外。复有差遣。朝廷未用其一。官吏已役其十。此宜恤者二也。由是夜卧霜雪。滴泪成冰。夏冒炎暑。挥汗如雨。官从鞭捶。伍长辱詈。饥无糇粮。渴无浆饮。此宜恤者三也。至若乡居农夫。身未履法堂。目未睹官长。遇公差。则战粟吞声。见里长。则仓皇变色。科派独受其多。力役先当其楚。此宜恤者四也。耰锄释而仓空。杼柚停而丝尽。破肤裂指。不免于寒。沾体涂足。不免于饥。公门有舞文之吏。里巷有剥脂之奸。终岁之勤。不足以供诸蠹。此宜恤者五也。感应篇注
      官虽至暴。必由胥隶助成其虐。官虽至仁。必藉胥隶施行其惠。试看此五者之扰民。何一非经胥隶之手乎。噫。民生困苦。固望官能恤之。尤望吏胥之肯恤之也。

      天随子曰。胥吏作奸。转易字面。伪移文卷。空中遗害。吞下流殃。但知取利。莫计伤人。于是有死于笔端者。有死于劳役者。有死于会计者。有死于流弊者。何其毒也。此其事奸人皆优为。而污吏尤甚焉。何则。权势之地。法律施行。无杀人之显名。有得财之实事。是以恬不知悔也。同上
      一字转移。攸关罪名出入。吏之所以有权也。以此权而生人。则为福无涯。以此权而杀人。则造恶靡极。是在人之善用其权耳。

      又曰。近世以来。胥徒之恶。亦已甚矣。蒙蔽上官。生事兴扰。逢迎附会。票令纷纭。而悉索之事逞焉。由是假借官威。恐吓愚民。何比比也。夫乡野之农。视官长如神灵。见公差如鬼剎。闻名胆丧。望风股栗。故里中之奸猾者。常挟此以诈财焉。况乎隶之衔命而往者。其迫胁不更甚乎。为隶者。苟能持平等之心。捐诈諕之习。懦者勿侵。愚者勿欺。待之以和颜。示之以正路。事可息。则息之。失可弥。则弥之。取无过索。适可而止。抑又何罪焉。若以迫胁为强。未有不身遭刑戮。祸及其家者也。同上
      吏本无势。倚官之势而横行无忌。迫胁愚民。所谓狐假虎威者也。及至身陷刑辟。则己亦如俎上之肉。釜中之鱼。向日赫赫之势。果安在哉。能持平等心。而随处力行方便。虽不以势胁人。人亦未尝不敬服耳。

      灵璧子曰。黠吏遇人不利之事。或虚张声势。或妄设变害。或驾言危险。或诳捏惊诧。使愚者怯者。颠倒术中。而忧惶恐惧之过。往往死于非命。不亦惨乎。噫。恐吓之事。常始于微小。而究至倾人之性命。则为害亦大矣。予观世人。欲以恐吓取财。酿成雠祸。锱铢未及入囊。而枷锁先已绕项。违天理。触法网。何不自畏惧。而乃恐吓他人哉。同上
      乡里愚民。初入官衙。心胆堕地。举目无亲。此时出一言以相宽慰。不啻春风旭日。所全实多。此隶胥等不费之惠也。无如公门习气。惯为恐吓之态。在己未必有益。而于人大有所损。且至酿成人命。可不慎哉。
      鹤控子曰。官吏张罗而待者。讼也。讼者既至。则以为奇货可居矣。当公票未行。而下吏争任焉。隶执其票。则居然有司也。躁跳之状。目不堪视。嚣叫之声。耳不堪闻。虚张事势。妄逞威风。金多则诺。金少则勃然而发狂。及其伺鞫。则奔走于阶前。伺候于公门。拖累多人。而饔飧烦费。旷日持久。而旅馆萧条。茶居酒肆。着处皆耗金之地。内胥外役。何莫非索鏹之人。支吾东西而力罄。逢迎左右而囊空。称贷求情。市产悦吏。一口之气未伸。全盛之家几破矣。同上
      层层剥削。诸般苦楚。皆涉讼乡愚。所必不能免之情境。即承行胥隶。所不可多得之生涯也。噫。同此保守身家之念。且皆同乡共里之人。究竟所得几何。何乃幸灾乐祸。至于此极耶。

      又曰。刑狱之凶。不独无辜者。当为悯其沉冤。即有故者。亦当悯其迫致。或先事而周全之。激厉之。或临事而详求之。曲原之。或既事而矜恤之。轸念之。皆所谓悯人之凶也。若谓自安之道。惟在人死。则罹凶者无所复望。而不忍人之心。亦几乎息矣。同上
      恻隐之心。人皆有之。公门中所见。无非呼天抢地。鸠形鹄面之人。仁心尤易触发。正当随时体恤。随事矜全。以尽其不忍人之心。倘无辜者则怜之。而有罪者则以为死不足惜。犹非仁人之用心也。

      又曰。官不持法。公行私赂。则奸者得以自操其权。而法非朝廷之法矣。出数十金以奉吏曰生。则死者亦生焉。出数十金以奉吏曰死。则生者亦死焉。出数十金以奉吏曰直。则曲者亦直焉。出数十金以奉吏曰曲。则直者亦曲焉。生死曲直。不断之以法。而断之以赂。是生死曲直。不操之官。而操之自奸吏矣。其害尚可言哉。同上
      钱去可以复来。人死不能更活。其轻重较然也。今以数十金之贿。而曲直倒置。生死任意。岂复有天理哉。

      河汾子曰。入轻为重。受赂之官。时时有之。而舞文之吏尤甚。夫文卷狱辞。掌之者吏也。吏得仇家之利。则改窜字句。或有所索于其人而不足。则诳捏辞语。往往巧施毒手。诬陷良民。使闻者惧之。名曰当路之吏。将谓可以多金而致富耶。夫毁人之肢体。以肥己之身。倾人之性命。以利己之家。是以心为戈矛。而以笔为锋镝者也。以心为戈矛。则生气绝矣。以笔为锋镝。则死机近矣。岂有不倾覆者哉。同上
      得仇家之贿。而入人于死。因求索之不遂。而入人于死。均为得财计也。此与强盗劫财害命何异。吏胥每日随伺长官。诘治盗贼。情事既明。何尝不同切公忿。以为法无可宽。岂知自己每日所为。即攫赃害命之正盗耶。愿于直堂叙案时。回光反照。一发猛省也。

      又曰。刁才猾技之夫。老于公门。熟于讼事。胆气雄豪。肤肢壮健。争强于胥吏之驱。角胜于階墀之对。行贿赂。有偷天之手段。斗机变。有伏势之神通。使高者畏惮而心惶。卑者匍匐而涕陨。切骨之冤。成于白日。没身之憾。及于黄泉。广施祸种。固结仇根。岂不危哉。彼以讼辱人而求胜者。何不监此。同上
      摹写积蠹情状。宛然如见。初入衙门人。不惟不以为监。而反从而效之。惟恐不似也。亦独何欤。

      张惠庵曰。府官新莅任时。必将前任事宜。更改一番。吏胥因得于中作弊。盖此辈只利有事。不利无事。上生一孔。下钻百窦。民之扰害者多矣。同上
吏胥之乐于更改有事。名似急公。其实无非利于取钱耳。即果有利益民生之事。无如吏胥意在取钱。各各视为承行之出息。凡可以得钱者。无不千方百计以图之。岂复计其民之有益与否耶。故衙门极好之事。而行之祇见扰害。不见利益。官固无能。吏胥更为可恨。噫。吏胥独无人心也耶。

      又曰。近时衙门人。砌款单。送匿揭。窝访买访。种种阴谋。害人不小。天报有在。必无漏网。而自恃佞佛斋僧。谓可逃天谴。岂神物亦庇奸而党恶耶。愚亦甚矣。同上
      凡百阴谋陷害之事。为吏胥者。局外旁观。未尝不议论其非。无如一入官衙。其时地可以害人。其机智又能害人。或快恩仇。或图财帛。私心锢蔽。天理灭亡。惟恐其术之不工。而计之不毒矣。岂知害人者人亦害之。悖入者亦必悖出。官有王法。人有公论。岂能幸免。为此种吏胥计。与其佞佛斋僧。益增罪过。不如及早回头。改恶从善。以赎前愆。犹可挽回万一也。

      又曰。衙役迎合本官。其貌似谨。其事似忠。其才似可用。而不知其处心积虑。止欲借上以行其私也。同上
以小忠小信。结本官之心。必以不公不法。坏本官之事。至于罪恶贯盈。奸赃败露。官受其累。吏亦岂能独免。所争者。时有迟速不同耳。

      又曰。自罪引他。有借端索诈者。有下水拖人。图报私雠者。又有赃罪难完。扳人帮助者。此等奸弊。问官全不审察。而贪利之狱吏。又或从中指导之。皆天诛所不赦也。同上
      一狱之兴。本案拖累。已自不少。狱吏复指使妄扳。辗转蔓延。甚有因一人而害及数十百人。因一家而害及数十百家者。即遇明察之官。亟为开脱。业已筋疲力尽。身家难保矣。岂不可恨。

      史搢臣云。暗箭射人者。人不能防。借刀杀人者。己不费力。自谓巧矣。而造物尤巧焉。我善暗箭。而造物还之以明箭。而更不能防。我善借刀。造物还之以自刀。而更不费力。然则巧于射人杀人者。实巧于自射自杀耳。愿体集
      暗地害人而人不及觉。借事害人而己不费力。此等险恶行径。惟衙门中人为多。一经破败。刑祸立至。不啻自投罗网。此正造物还以明箭。而予以自杀也。可畏哉。

      又曰。凡人之为不善者。造物未必即以所为不善之事报之。而或别于一事报之。别一事。又未必大不善也。而得祸甚酷。此造物报应之机权也。同上
衙门中人。常有贪残诈害。作恶多端。竟无所犯。及至偶犯轻微。较之平日所为。不过千百中一二。而业已家破身亡者。世人就此一事而论。或以为冤。而不知平昔恶贯满盈。特借是以发其端。此正造物报应之机权也。试看十数年中。耳闻目见。如此者岂少耶。

      唐翼修曰。凶人贪冒无耻。随处必欲占小利而人亦畏之让之。独怪终身所占小利。必以一事尽丧之。而更过其所占之数。吉人守分循理。不敢妄为。而人亦欺之侮之。故凡事受歉。然冥冥之天。必将以大福之事补之。而浮于其所受歉之数。或及其身。或及其子孙。历观往辙。无不然者。人生必读书。
占人利益。而人畏之让之。莫如衙门中人。遇守分循环之人。而偏欲欺之侮之。亦莫如衙门中人。究竟欺人是祸。饶人是福。冥冥中自有分晓。远在儿孙近在身。尚其猛省。

      又曰。仅夺人之财而不杀其人。虽有报应。亦不极惨。至夺人财而并杀其人。未有不报之惨而极速者。入于吾目者。不止数十人。又如官吏遇人犯法。巧于取财。开释其罪。不顾枉法。其子孙之报。亦止败坏家财而已。若贪而又酷。以直为曲。以曲为直。不畏王法。不顾天理。夺财多。害人众。其祸未尝不大。其报应未尝不惨。或至杀身灭门者有之。凡此皆为财所使。而得恶报者也。同上
      世上原有夺人财而不必杀人者。惟衙门中人。既欲得财。则必多方播弄。设计坑陷。虽置之死地。亦不顾惜。那复计及报应之惨且速耶。

      又曰。狱官狱卒。其意以酷虐不加。则贿赂不入。每借一二穷者。酷加刑具。恐吓他囚。彼岂无人性哉。利心积惯使然也。为府县官者。拣一个好狱吏。最为紧要。同上。
      每闻衙门中人。动曰打死狗与活狗看。又曰不见棺材不下泪。无非卖弄酷虐难堪之状。使人不得不贿赂。不敢不贿赂耳。此不独狱吏也。而狱吏更甚。

      又曰。为善难而为恶易者。莫如胥役之辈。与往来官府之人。何也。彼日侍官府之侧。便于进言。有瑕隙者。投戈下石之。利端弊窦。逢迎开导之。甚易易也。非有守之人。鲜能自持者。夫方其投戈下石。逢迎开导之时。幸以为无人知也。人即知之。以为莫我如何也。于是肆志行之而莫之戒。及其罹于法网也。鞭笞刑戮。上以致父母之忧。而下以贻妻子之累。辱莫甚焉。即使王法可漏。而天必加谴。鬼必加责。能逃于身。而不能逃于子孙。正恐报迟一日。则更重一日也。何如存心宽恕。常循理法。不假公道以济私忿。不开利端以害万姓。其获福宁有量乎。同上
      为奸猾描写心曲。为奸猾计虑后患。更为奸猾寻觅出路。与颜光衷所言同意。而此更显切着明也。有人论及案牍秘要。友答以一字诀曰刻。谓宁刻则自己有地步。可以免过也。此真一言而伤天地之和者也。夫不论理之是非。而惟以刻为能。势必事事从深处吹求。则事之难行。而人之不得所者岂少耶。即为自己地步。宽而得过。不失为君子。刻则天怒人怨。其得祸当更烈也。至于吏胥。身居里党。平日岂无私恩小怨。而事情一经其手。时势有可以为。遂尔昧却良心。罔顾公论。投戈下石。深交曲法。易于反掌。虽快心于一时。终贻祸于异日。编中论公私宽刻之利害。而谆谆于吏胥。正此意也。

      石天基曰。愚民无知犯法。正如瞎人走入深坑。未有不得祸者。而彼不知。是以可悯。悯之如何。劝之而已。婉言开导。劝也。危词惊戒。亦劝也。有势力者。以势力行其劝戒。有智巧者。以智巧行其扶持。全在不为利。不为私。秉公处之。积诚动之而已。桐城姚司寇曰。人能劝一庸人为善。世上便多一个好人。劝一恶人为善。则世上少了一个恶人。又多了一个好人。其功更倍。人事通
      衙门中每日所见。多愚而犯法之人。若肯作瞎人走坑看待。常存怜悯之心。常行劝戒之术。此中积德无量。一切倚势作奸。乘危肆害之事。自然不肯复为矣。至于劝化恶人。亦惟衙门中为最便。

      又曰。朝廷申设律法。禁民为非。实所以保全之也。每见乡村小民。胆小识浅。官法所在。凛如雷霆。刑杖所及。赫如鼎镬。惟身处公门。见闻习熟。反视律令为闲话。安刑罚为枕席。辱父母之遗体。污祖宗之清名。岂非自作之孽乎。语云。惧法朝朝乐。即是此义。同上
      衙门中人。日日以法律绳人。刑杖苦人。而自己反不畏法律。不畏刑杖。固由利令智昏。亦由习见生玩。身居其地。所宜猛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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板凳
发表于 2014-4-10 16:35:50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  在官法戒录卷之二
      法录上

      萧何。沛人。以文毋害用文法能公平也。为沛主吏犹都吏掾。高祖为布衣时。数以吏事护高祖。及高祖为沛公。何尝为丞。督事。沛公至咸阳。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。何独先入收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。沛公具知天下阨塞。户口多少强弱处。民所疾苦者。以何得秦图书也。沛公为汉王。何为丞相。进韩信。东定三秦。何收巴蜀。填音镇抚谕告。使给军食。汉王数失军。何常兴关中卒补缺。上以此专任何关中事。汉王即皇帝位。以何功最盛。封酇侯。食邑八千户。位次第一。封何父母兄弟十余人。皆食邑。何买田宅。必居穷僻处。为家不治垣屋。曰。令后世贤。师吾俭。不贤。毋为势家所夺。薨。谥文终侯。汉书
      沛公至咸阳。何不取金帛财物。而独收律令图书。当时似近于不急之务。迨后沛公得因此具知阨塞户口强弱及民疾苦。以此见何为吏掾时。已具宰辅器识。视争取金帛财物。何啻天渊耶。至由刀笔吏而至相位。极人世富贵显荣。而置宅必于穷僻。训后惟在节俭。尤非富贵中人也。

      曹参。沛人。秦时为狱掾主狱之吏。从高祖定天下。战功最多。赐爵列侯。食邑平阳万六百三十户。世世勿绝。孝惠时。为齐相。用盖公齐贤人言。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。相齐九年。国内安集。萧何薨。召入为宰相。举事无所变更。一遵何之约束。择郡国吏。讷于文辞。谨厚长者。即除为丞相史。吏文言刻深。欲务声名。辄斥去之。卒谥懿侯。百姓歌之曰。萧何为法。顜音讲。直也、和也。若画一。曹参代之。守而勿失。载其清静。民以宁壹。同上
      凡为狱掾。无不以警巧深刻为能者也。参由狱掾为丞相。择吏惟取木讷谨厚。而斥深刻务名之人。则其为狱掾。尚谨厚而恶深文。已可概见。宜乎继何为相。能使海内治安也。自秦燔书坑儒之后。学者以吏为师。一时才智。胥托其中。迨汉兴。萧曹辈佐之。开两京之盛治。可见负杰出之姿者。随其所处。皆有建立可以表见也。

      于定国。字曼倩。东海 郯人。其父于公。为县狱史史。佐掾者也。郡决曹主断狱者。决狱平。罗文法者。于公所决。皆不恨。郡中为之立生祠。号曰「于公祠」。东海有孝妇。少寡。无子。养姑甚谨。姑欲嫁之。终不肯。姑恐久累少壮。自经死。姑女告妇杀姑。吏验治拷问也。孝妇自诬服。具狱上府。于公争之不能得。乃抱其狱具。哭于府上。因辞疾去。太守竟论杀孝妇。郡中枯旱三年。后太守至。卜筮其故。于公曰。孝妇不当死。前太守强断之。咎倘在是乎。于是太守杀牛祭孝妇冢。表其墓。天立大雨。岁熟。定国少学法于父。亦为狱史郡决曹。补廷尉史。以材高累迁光禄大夫。超为廷尉。定国乃迎师学春秋。身执经。北面备弟子礼。为人谦恭。尤重经术士。虽卑贱。定国皆与钧礼。恩敬甚备。其决疑平法。务在哀鳏寡。罪疑从轻。加审慎之心。朝廷称之曰。张释之为廷尉。天下无冤民。于定国为廷尉。民自以不冤。为廷尉十八岁。后为丞相。封西平侯。年七十余薨。谥曰安侯。始定国父于公。其门闾坏。父老方共治之。于公谓曰。少高大门闾。令容驷马。高盖车。我治狱多阴德。未尝有所冤。子孙必有兴者。至定国为丞相。子永为御史大夫。封侯传世云。同上
      父子相继为狱史。稍有以刻为能之心。其积恶流毒。岂有纪极。今观于公父子。自为掾以及居官。平反矜疑。慈祥蔼吉之气。萃于一门。遂致封侯传世。若操左券焉。孰谓刑狱非积德行善之地耶。

      石奋。温人。年十五。为小吏。高祖击项籍。过河内。与奋语爱其恭敬。以为中涓官名。积功劳。官至大中大夫。恭谨无与为比。为太子太傅。列九卿。子四人。皆以驯行孝谨。官至二千石。景帝号奋为万石君。万石君以上大夫禄。归老于家。岁时过宫门阙。必下车趋。见路马御马。必轼凭轼致敬焉。子孙为小吏。来归谒。万石君必朝服见之。不名。子孙有过失。不诮让谴责也。为便坐。对案不食。诸子相责。因长老肉袒谢罪。改之。乃许。子孙胜冠者在侧。虽燕必冠。申申如也。僮仆欣欣如也。唯谨。上时赐食于家。必稽首俯伏而食。如在上前。其执丧。哀戚甚。子孙遵教。亦如之。万石君家。以孝谨闻于郡国。虽齐鲁诸儒质行。皆自以为不及也。子庆为丞相。封侯。诸子孙为小吏。至二千石者。十三人。同上
      万石君为小吏。别无他长。惟一生恭谨。并以此训诫后人。享一门福禄之盛。吏之天资谨愿者。但能循循礼法。不敢倚势作奸。即是有用受福之器。纵不能致位通显。而保守身家有余矣。

      公孙弘。菑川人。少时为狱吏。有罪免。家贫。牧豕海上。年四十余。乃学春秋杂说。武帝初。弘年六十。以贤良征为博士。使匈奴。还报不合意。免归。后复征贤良文学。上策诏诸儒。擢弘为第一。拜为博士。待诏金马门。每朝会议。开陈其端。使人主自择。不肯面折廷争。上察其行慎厚。辩论有余。习文法事。缘饰以儒术。大说之。一岁中。至左内史。数年。迁御史大夫。为丞相。封平津侯。开东合以延贤人。与参谋议。弘身食一肉。脱粟饭饭之不精凿者。故人宾客仰衣食。奉禄皆以给之。家无所余。年八十。终相位。同上
      吏胥稍稍得志。便睥睨士类。食肥衣轻。务为骄奢。平津侯自狱吏至丞相。年已垂暮。独能开合招贤。以俸禄给故人宾客。而身自脱粟布被。依然寒素之风。可谓难矣。

      赵广汉。字子都。涿郡 蠡吾人。少为郡吏。州从事。廉洁通敏。下士。举茂材为令。治行尤异。守京兆尹。新丰杜建为京兆掾。素豪侠。宾客为奸利。广汉先风告之。不改。于是收案致法。中贵人豪长者为请。终无所听。京师称之。迁颍川太守。奸党散落。风俗大改。壹切治理威名。流闻匈奴。广汉以和颜接士。其遇待吏。恩勤甚备。推功善归之于下。发于至诚。吏皆输写心腹。无所隐匿。咸愿为用。其或负者。辄先闻知。风谕不改。乃收捕之。无所逃。为人强力。天性精于吏职。见吏民。或夜不寝至旦。京兆政清。自汉兴以来。治京兆者莫能及。同上
      为小吏时。即以廉洁通敏下士见称。可知后之树立。盖有所本。非仅恃智术为钩距也。
      尹翁归。字子兄音况。河东 平阳人。少孤。为狱小吏。晓习文法。是时大将军霍光秉政。诸霍在平阳。奴客持刀兵入市斗。吏不能禁。及翁归为市吏稽察市肆者。莫敢犯者。公廉。不受馈。百贾畏之。后去官归家。田延年为河东太守。行县至平阳。召故吏五六十人。亲临见。令有文者东。有武者西。阅数十年。次到翁归。独伏不肯起。对曰。翁归文武兼备。惟所施设。延年奇之。除补卒史。案事发奸。穷究事情。延年自以不能及。举廉。历守郡中。所居治理。拜东海太守。治明察。吏民贤不肖。及奸邪罪名。尽知之。收取黠吏豪民。案致其罪。以一警百。吏民皆服。改行自新。以高第入守右扶风。选用廉平吏。罚在必行。缓于小弱。急于豪强。扶风大治。盗贼课常为三辅最捕盗考成。为三辅中第一也。。在公卿间。洁清自守。语不及私。温良谦退。不以行能骄人。病卒。家无余财。天子贤之。赐其子黄金百斤。以奉祭祀。三子皆为郡守。少子岑。历位九卿。至后将军。同上
      惟能公廉不受馈。故以市吏之微。而不畏大将军赫赫之势也。及身为公卿。而洁清如故。家无余财。终始一节。岂非其砥砺者有素哉。

      黄霸。字次公。淮阳 阳夏人。少学律令。喜为吏。武帝末。察廉。为河南太守丞。为人明察内敏。又习文法。然温良有让。知善御众。为丞。处议当于法。合人心。太守甚任之。宣帝闻霸持法平。召以为廷尉正廷尉属官。后擢为颍川太守。时上垂意于治。数下恩泽诏书。霸为选择良吏。分部宣布。令民咸知上意。务耕桑。节用殖财。种树畜养。去食谷马。米盐靡密细杂之务。初若烦碎。然霸精力能推行之。力行教化而后诛罚。务在成就安全。治道去其太甚。外宽内明。得吏民心。盗贼日少。户口岁增。治为天下第一。天子下诏称扬。赐爵关内侯。后为丞相。封建成侯。薨。谥曰定侯。同上
      吏胥生长里巷。执事官衙。于民间之情伪。官司之举措。孰为相宜。孰为不宜。无不周知。他日见诸施为。当更有条而有理。如黄公之治颍川。初若烦碎而能推行无碍。其平素之讲求于民生利弊者至矣。

      文翁。庐江 舒人。少为郡县吏。好学。通春秋。察举。为蜀郡守。仁爱好教化。见蜀地僻陋。有蛮夷风。文翁欲诱进之。乃选郡县小吏。开敏有材者十余人。亲自饬厉。遣诣京师。受业博士。或学律令。成就归。文翁以为右职。用次察举。有至郡守刺史者。又修举学官即学宫。招下县子弟。以为学官弟子如今之生员。为除更繇繇役。高者补郡县吏。次为孝弟力田。吏民荣之。由是大化。文翁终于蜀。吏民为立祠堂。岁时祭祀不绝。至今巴蜀好文雅。文翁之化也。同上
      汉初。天下未有学校。文翁首先创举。专以人材为务。故为千古循良之冠。边方小吏。学成宦显。为风气所自开。洵乎无人而不可造就也。

      朱邑。字仲卿。庐江 舒人。为桐乡啬夫主一乡赋役。廉平不苛。以爱人利物为行。未尝笞辱人。存问耆老孤寡。遇之有恩。所部民爱敬焉。迁补太守卒史。举贤良。为北海太守。治行第一。入为大司农。为人惇厚。笃于故旧。然性公正。不可交以私。朝廷敬焉。身为列卿。居处俭节。禄赐以共九族乡党。家无余财。神爵元年卒。天子赐邑子黄金百斤。奉祭祀。初邑病且死。属其子曰。我故为桐乡吏。其民爱我。必葬我桐乡。后世子孙奉尝祭祀我。不如桐乡民。及死。其子葬之桐乡西郭外。民果共为邑起冢立祠。岁时祭祀不绝。同上
      啬夫之于一乡。其视之不啻一家。故爱泽深长。始终恋恋不置。而一乡之民。亦思念之如祖父也。吏胥以本地人管本地事。所与交关者。非其亲友。即系乡党。果能存心惠济。与人方便。不贪财而忘义。不恃势以作奸。谁不感服。即或好恶之口不齐。而公道在人。断不至畏如狼虎。人人欲得而甘心也。
令孤茂。为壶关三老掌一乡教化。武帝 太子据作乱。兵败。亡。不得。上怒甚。群下忧惧。不知所出。茂上书曰。太子为江充隔塞充以巫蛊事诬陷太子。进不得见上。退则困于邪臣。冤结而无告。不忍忿忿之心。起而杀充。恐惧逋逃。子盗父兵。以救难免耳。臣窃以为无邪心。陛下不省察。深过太子。发盛怒。举大兵而求之。智者不敢言。辨士不敢说。臣窃痛之。书奏。天子感悟。同上
      最难犯者。雷霆之威。最难明者。骨肉之衅。茂以草茅疏贱。而能言人之所不能言。感悟天子。惟其理明而气壮也。吏当官府盛怒之下。每每不顾是非。阿顺意指。阴持两端。愧此多矣。
      翟方进。字子威。汝南 上蔡人。家世微贱。方进年十二三。失父。孤学。给事太守府为小吏。迟顿同钝不及事。数为掾史所詈辱。方进自伤。乃从汝南蔡父相。问己能所宜。蔡父奇其形貌。谓曰。小史有封侯骨。当以经术进。努力为诸生学问。方进读经。受春秋。积十余年。经学明习。以甲科为郎。举明经。居官不烦苛。所至甚有威名。后为丞相。封高陵侯。请托不行。知能有余。兼通文法。号为通明相。同上
      小吏封侯。虽骨相天生。亦由立志不凡。能刻苦自励耳。当其少年迟顿。为人詈辱时。大有动心忍性之益。故为小吏而不足者。为丞相而有余也。

      魏相。字弱翁。济阴 定陶人。少为郡卒史。举贤良为令。迁扬州刺吏。考案郡国守相。多所贬退。宣帝即位。迁御史大夫。大将军霍光薨。诸霍擅权专恣。相奏封事。谓宜有以损夺其权。破散阴谋。以固万世之基。全功臣之世。未几为丞相。封高平侯。霍氏伏诛。宣帝始亲万机。厉精为治。练群臣。核名实。而相总领众职。甚称上意。数条汉兴已来。国家便宜行事。及贤臣贾谊、晁错、董仲舒等所言。奏请施行之。常敕掾史案事郡国。四方或有逆贼风雨灾变。辄奏言之。与丙吉同心辅政。上皆重之。视事九岁。薨。谥曰宪侯。同上

      西汉中兴名相。首推魏 丙。二人皆小吏出身。协力同心。宽严并济。真千古盛事也。
      丙吉。字少卿。鲁国人。治律令。为鲁狱吏。积功劳。稍迁至廷尉右监。武帝末。巫蛊事起。时宣帝生数月。以皇曾孙坐卫太子事。系狱。吉见而怜之。择谨厚女徒。令保养曾孙。置闲燥处。武帝因望气者。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。遣使者分条处分。中都官诏狱中都官诏狱在京师。有二十六所。系者亡轻重。一切皆杀之。吉闭门拒使者不纳。曰皇曾孙在。他人无辜死者。犹不可。况亲曾孙乎。相守至天明。不得入。武帝闻之。悟曰。天使之也。因赦天下。郡邸狱系者。赖吉得生。曾孙病。吉数敕保养乳母。加致医药。以私财物给其衣食。昭帝崩。无嗣。昌邑王以淫乱废。吉奏记大将军霍光。立皇曾孙。是为宣帝。赐吉爵关内侯。吉深厚不伐善。绝口不言前恩。后因掖庭宫婢则名则。自陈尝有阿保之功。引吉为证。上始知吉有旧恩。而吉终不言。上大贤之。封为博陵侯。邑千三百户。后代魏相为丞相。尚宽大。好礼让。务掩过扬善。为政能知大体。及病笃。荐杜延年。于定国。陈万年。三人自代。后居位皆称职。上称吉为知人。同上
      丙丞相之保护皇曾孙。可谓委曲周至矣。要止行其心之不忍。期其义之所安。非逆料其后之得为天子。而冀幸非分之福也。凡在公门。不论何等人。苟有负屈难伸。皆当为之剖白保护。方是真心为善。天亦未有不厚报之者。
      丞相丙吉驭吏驭车者嗜酒。尝醉呕丞相车上。主吏欲斥之。吉曰。以醉饱之失去士。使此人将何所容。此不过污丞相车茵耳。遂不去也。此驭吏边郡人。习知边塞警备事。尝出。适见驿骑持赤白囊贮紧急文书者驰至。驭吏因随至公交车刺取探听也。知虏入云中代郡。遽归府。见吉曰。恐虏所入边郡。二千石长吏。有老病不任兵马者。宜可豫视。吉善其言。召东曹主二千石长吏迁除案边长吏。科条其人。未已。诏召丞相御史。问以虏所入郡吏。吉具对。御史大夫卒遽不能详知。以得谴让。而吉见谓忧边思职。驭吏力也。吉乃叹曰。士无不可容。能各有所长。向使丞相不先闻驭吏言。何见劳勉之有。同上
      此驭吏大有心胸人。若以为酒徒而斥之。彼虽欲自效无由也。官之待吏者。勿以小过轻弃人。而吏之有过获免者。益当厚自奋励。尽心公事。图报恩遇。则两得之矣。

      张敝。字子高。平阳人。徙杜陵。以乡有秩啬夫之类。补太守卒史。察廉。为甘泉仓长。稍迁太仆丞。昌邑王淫乱。敝切谏。显名。擢为豫州刺史。复徙为山阳太守。渤海 胶东盗贼并起。天子征敝拜胶东相。赐黄金三十斤。敞明设购赏。开群盗。令相捕斩除罪。吏追捕有功。上名尚书。调补县令者数十人。由是盗贼解散。吏民翕然。国中遂平。诏守京兆尹。召见偷盗酋长数人。貰贷也其罪。把其宿负所犯赃证。令致诸偷以自赎。偷长曰。今一旦召诣府。恐诸偷惊骇。愿一切受署。敞皆以为吏。遣归休置酒。小偷悉来贺。且饮醉。偷长以赭赤色。污其衣裾。吏坐里闾。阅出者污赭。辄收缚之。尽行法罚。枹鼓稀鸣。市无偷盗。后为冀州刺史。治盗贼亦有名。同上
      为乡官。为卒史。于察吏捕贼情事。讲求有素。故由刺史以至为相。皆以明赏罚。严追捕为首务。卒能使群吏效命。盗贼屏息。此种经济。谓其得力于卒史也可。

      东郡门卒守门者。本诸生。闻太守韩延寿贤。无因自达。故代卒。延寿尝出临上车。骑吏护从之人一人后至。敕功曹主选署。功劳者。议罚。还至府门。门卒当车。愿有所言。延寿止车问之。卒曰。孝经曰。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。故母取其爱。而君取其敬。兼之者父也。今旦明府早驾骑吏父来至府门。不敢入。骑吏闻之。趋出走谒。适明府登车。以敬父而见罚。得无亏大化乎。延寿举手舆中曰。微子。太守不自知过。归舍。召见门卒。遂待用之。同上
      有才而无以自达。虽托踪舆隶。不以为辱。吏胥日在官长之前。苟有一长。无不刮目相待者。故曰不患莫己知。求为可知也。门吏以敬父为急。而不避后至之罚。足征其笃于伦理。知所重轻。韩公安得不肃然起敬乎。

      王尊。字子赣。涿郡 高阳人。少孤。诸父使牧羊泽中。尊窃学问。能史书。年十三。求为狱小吏。数岁。给事太守府。问诏书行事。尊无不对。太守奇之。除补书佐治文书者。称病去。事师。治尚书 论语。略通大义。复为郡决曹史。察廉。为美阳令。以高第擢安定太守。五官掾署诸曹事张辅。狡猾不道。奸赃百万。尊执辅系狱。威震郡中。盗贼分散。迁益州刺史。居部二岁。蛮夷归附其恩信。为司隶校尉。劾奏石显宦官专权擅势。左迁。寻为东郡太守。会河水盛溢。老弱奔走。尊躬率吏民。沉白马祀神。请以身塞金堤。因止宿堤上。吏民数千万人。叩头救止。尊终不肯去。及堤坏。尊立不动。而水波稍却回还渐退也。三老奏其状。诏赐黄金二十斤。秩中二千石。数岁卒官。吏民祀之。同上
      忠勇之节。根于天性。西汉第一流人物也。向时之为牧竖小吏。正所以励其志而老其材耳。
      孙宝。字子严。颍川 鄢陵人。以明经为郡吏。御史大夫张忠辟宝为属。欲令授子经。宝自劾去。忠固还之。后署宝主簿录门下事者。宝徙入舍。祭灶。请比邻。忠怪之。使所亲问宝。宝曰。高士不为主簿。而大夫君以宝为可。士安得独自高。前日君男欲学文。而移宝自近。礼有来学。义无往教。道不可诎。身诎何伤。忠闻之。甚惭。荐宝经明质直。宜备近臣。为议郎。迁谏大夫。广汉群盗起。选为益州刺史。宝亲入山谷。谕告群盗。皆悔过自出。遣归田里。自劾矫制。免。后益州蛮夷犯法。上以宝名著西州。拜为广汉太守。蛮夷安辑。吏民称之。平帝时。为大司农。会越嶲郡黄龙游江中。太师孔光等。咸称王莽功德比周公。宜告祠宗庙。宝曰。周公上圣。召公大贤。尚有不相悦。着于经典。两不相损。今风雨未时。百姓不足。每有一事。群臣同声。得无非其美者。时大臣皆失色。坐事免。终于家。建武中。录旧德臣。以宝孙伉为诸县名长。同上
      却师傅之尊。而甘居主簿之卑。以身可诎而道不可诎也。及观其立朝大节。侃直不阿。非以道自尊者不能。谁谓掾曹中无气节哉。

      侯文。京兆故吏。刚直不苟合。孙宝为京兆尹。以恩礼请文。文求受署为掾。进见。如宾礼。数月。以立秋日。署文东部督邮分督所部者。入见。敕曰。令日鷹隼始击。当顺天气。取奸恶。以成严霜之诛。掾部渠有其人乎。文仰曰。无其人。不敢空受职。宝曰。谁也。文曰。霸陵杜稚季。宝曰其次。文曰。豺狼横道。不宜复问狐狸。宝默然。稚季者。大侠。与卫尉淳于长等厚善。时淳于长 方贵幸。与宝友善。以稚季托宝。文知其故。因曰。明府素着威名。今不敢取稚季。当且闔閤勿有所问。如此竟岁。吏民未敢诬明府也。即度舍也稚季而谴他事。众口讙哗。终身自堕。宝曰。受教。稚季闻知。杜门不通水火。穿舍后墙为小户。但持锄自治园。因文所厚。自陈如此。文曰。我与稚季。幸同土壤。素无睚眥。顾受将命。分当相直。诚能自改。严将不治前事。即不更心。但更门户。适趣祸耳。稚季遂不敢犯法。同上
      稚季豪侠之势。足以倾动朝贵。而于一掾吏。畏惮若此。不敢犯法。惟文之立身严正。有以夺其气而服其心也。不然。鲜有不为其所用者矣。

      路温舒。字长君。巨鹿 东里人。父为里监门监城门者。使温舒牧羊。温舒取泽中蒲。截以为牒。编用写书。稍习善。求为狱小吏。因学律令。转为狱史。县中疑事皆问焉。太守行县。见而异之。署决曹史。又受春秋。通大义。举孝廉。为山邑丞。宣帝初即位。温舒上书。言宜尚德缓刑。上善其言。久之。迁临淮太守。治有异迹。卒于官。子及孙。皆至牧守。同上
      以读书习善之人。而求为狱小吏。其立心必有所在。所谓公门好修行也。观其尚德缓刑书。言狱吏之惨刻。囚人之苦楚。曲折详尽。皆其为小吏时。所身经而目击。痛心而疾首者。以此为狱吏之照胆镜可也。

      王訢。济南人。以郡县吏。积功。稍迁为令。暴胜之荐于朝。征为右辅都尉。守右扶风。武帝数出幸安定北地。过扶风。见宫馆驰道修治。嘉之。驻车拜为真。昭帝时为丞相。封宜春侯。同上
      诉由郡县吏。积功至县令。暴荐于朝为都尉。必其廉能有卓卓可纪者。宫馆道路之修治。特其经理地方之显著者耳。

      朱博。字子元。京兆 杜陵人。家贫好客。少时给事县庭。稍迁为功曹。伉侠好交。随从士大夫。不避风雨。友陈咸。为御史中丞。坐漏泄省中语下狱。博去吏。间步至廷尉中候伺。咸掠治困笃。博诈为医入狱。得见咸。具知其所坐罪。博出狱。又变姓名为咸验治数百为之质证。致受榜掠也。。卒免咸死罪。咸得论出。而博以此显名。后咸为大将军长史。举博为令。累迁琅邪太守。入守左冯翊。召见功曹。闭閤。与笔札。使自记积受。取一钱以上。无得有所匿。欺谩半言。断头矣。劲曹惶怖。具自疏奸赃。大小不敢隐。博知其对以实。乃令就席。受敕自改而已。投刀使削所记。遣出就职。功曹后常战栗。不敢蹉跌。博遂成就之。迁为大司农。后为丞相。封阳乡侯。同上
      胥隶惟利是视。同侪喜相排挤。鲜能敦朋友之谊。不避患难。挺身相救者。博之行事。虽近于侠。而缓急足恃。肝胆照人。实可矫偷薄而敦古谊也。

      薛宣。字赣君。东海 郯人。少为廷尉书佐。都船狱吏。都船狱。执金吾所属。后以大司农斗食属掌钱谷出纳者。补不其音基。地名。丞。琅邪太守赵贡见宣。甚悦其能。令妻子与相见。戒曰。赣君至丞相。我两子亦中丞相史。察宣廉。迁都尉丞举茂才为令。以明习文法。补御史中丞。甚知名。出为临淮太守。徙陈留。入守左冯翊。所至称治。宣为政。赏罚明。用法平而必行。所居皆有条教可纪。多仁恕爱利。尝因至日休吏节日休假也。贼曹掾主盗贼者张扶独不肯休。坐曹治事。宣出教曰。盖礼贵和。人道尚通。日至。吏以令休。所由来久。曹虽有公职事。家亦望私恩意。掾宜从众。归对妻子。设酒肴。请邻里。一笑相乐。扶惭愧。官属善之。郡中清静。迁御史大夫。数月为丞相。封高阳侯。署赵贡两子为丞相史。同上
      观教掾之言。知薛君未遇时。作事必和而能通。不以异众为能矣。太守赏识于风尘之中。决其必为丞相。盖不违道以干誉。不矫情以立异。正是宰臣气度也。

      王吉。字子阳。琅邪 皋虞人。少好学明经。以郡吏举孝廉为郎。后为昌邑中尉。王好游猎。驱驰国中。动作亡节。吉上疏谏争。甚得辅弼之义。昭帝崩。亡嗣。霍光迎昌邑王。吉即奏书戒王。谓大王以丧事征。宜日夜哭泣悲哀。政事一听大将军霍光。未几。王以淫乱废。昌邑群臣皆坐坐罪。吉以忠直数谏正。得减死。起家为益州刺史。征为博士谏大夫。是时外戚许 史 王氏贵宠。而宣帝躬亲政事。任用能吏。吉上疏言得失。谓宜谨选左右。审择所使。与公卿大臣。延及儒生。述旧礼。明王制。又言俗吏得任子弟。率多骄骜。不通古今。亡益于民。宜明选求贤。除任子之令。外家及故人。可厚以财。不宜居位。吉与贡禹为友。世称王 阳在位。贡公弹冠。言其取舍同也。子骏。为御史大夫。孙崇。为大司空。封扶平侯。同上
      子阳忠言谠论。切中当时之弊。儒而不迂。吏而不俗。经术吏治。可谓兼之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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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4-11 09:01:40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  何武。字君公。蜀郡 郫县人。兄弟五人。皆为郡吏。郡县敬惮之。武弟显。家有市籍租。常不入县。数负欠也其课。市啬夫求商啬夫姓名。捕辱显家。显怒。欲以吏事中商。武曰。以吾家租赋繇役。不为众先奉公。吏不亦宜乎。武卒白太守。召商为卒史。州里闻之。皆服焉。举贤良方正。拜为谏大夫。迁扬州刺史。所举奏二千石长吏。必先露章。服罪者。免之而已。不服。极法奏之。抵罪。或至死。九江太守戴圣。行治多不法。前刺史以其大儒。优容之。武使从事廉得其罪。圣惧。自免。后为博士。毁武于朝。武闻之。终不扬其恶。而圣子宾客为群盗。系庐江。圣自以子必死。武平心决之。卒得不死。圣惭服。武行部。必先即学宫。见诸生。试其诵论。问以得失。然后入传舍。出记。问垦田顷亩。五谷美恶。已乃见二千石。以为常。后为大司空。封泛乡侯。食邑千户。武为人仁厚。好进士。奖人之善。然疾朋党。问文吏。必于儒者。问儒者。必于文吏。以相参检。欲除吏。先为科例。以防请托。其所居亦无赫赫名。去后常见思。同上
      兄弟五人为吏。倚恃声势。以负租而有余。怒啬夫之督催。欲以事中伤之。奸蠹行径。往往如此。武独能平心引咎。反怨为德。其气量固已不同。异日之平恕含容。奖进善类。为名公卿。始基于此。藉非武也。何氏一门五吏。积恶可以灭身。尚望其迭膺显秩哉。
      何并。字子廉。平陵人。为郡吏。至大司空掾。事何武。武高其志节。举能治剧。为长陵令。道不拾遗。迁陇西太守。旋徙颍川。是时颍川 锺元。为尚书令。领廷尉。用事有权。弟威为郡掾。赃千金。并使吏格杀之。阳翟轻侠赵季。李颖多畜宾客。以气力渔食闾里。至奸人妇女。持吏长短。从横郡中。闻并且至。皆亡去。并敕吏往捕之。皆县头于市。郡中清静。表善好士。见纪颍川。名次黄霸。性清廉。妻子不至官舍。数年卒。子恢。为关都尉。建武中。以并孙为郎。同上
      驭吏威严若此。自为掾吏时。必能谨身饬法。不肯轻受一钱。何司空之高其志节。不虚也。
      鲍宣。字子都。渤海 高城人。好学明经。为县乡啬夫。后为都尉。太守功曹。举孝廉为郎。病去官。复为州从事随刺史出巡者。大司空何武。除宣为西曹掾主府史署用者。甚敬重焉。荐为谏大夫。宣居位。常上书谏争。其言少文多实。董贤贵幸。宣因日蚀上书。言董贤本无葭莩之亲。但以令色谀言自进。赏赐无度。竭尽府藏。又使使者将作治第。上冢有会。辄太官为供。不合天意。宜免遣就国。以视天下。上感异。拜为司隶。同上
      由啬夫而为功曹。由功曹而为从事。由从事而为西曹掾。其沉沦于下吏者久矣。苟得一官。宜瞻顾之唯恐不周。回护之唯恐不暇。乃敢批逆鳞。劾权幸。此岂利禄中人所能及哉。
      龚胜。字君宾。楚人。为郡吏。举茂材为令。哀帝时。征为谏大夫。数上书。言百姓贫。盗贼多。吏不良。风俗薄。灾异数见。不可不忧。制度太奢。刑罚大深。赋敛太重。宜以俭约先下。累迁光禄大夫。王莽秉政。胜谢病归。莽既篡国。遣使奉安车驷马迎胜。胜知辞不见听。因预敕棺敛葬事。不复开口饮食。积十四日。死。同上
      杨子云文章绝世。不免莽大夫之讥。龚生志行洁清。守死善道。求之儒林。不可多得。岂知郡吏中。竟有是人耶。
      焦延寿。字赣。梁人。少贫贱。治易。以好学得幸梁王。王供其资用。令极意学。既成。为郡史。察举。补小黄令。以候伺先知奸邪。盗贼不得发。爱养吏民。化行县中。举最当迁。三老官属上书。愿留赣。有诏许增秩留。卒于小黄。同上
      人但知焦赣为治易名家。有功经学。不知其惠政在民。竟同古之遗爱也。可见读书习吏。相需为用。有志者可以勉矣。
      楼护。字君卿。齐人。父世医也。护辞其父。学经传。为京兆吏。数年。甚得名誉。为王氏五侯上客。擢为天水太守。复以荐为广汉太守。后封息乡侯。列为九卿。初护有故人吕公。无子。归护。护身与吕公。妻与吕妪。老妇称。吕公妻。同食。及护家居。妻子颇厌吕公。护闻之流涕。责其妻子曰。吕公以故旧穷老。托身于我。义所当奉。遂养吕公终身。护卒。子嗣其爵。同上
      楼君卿舍医为吏。曳裾侯门。乃驰逐声气者也。独其厚遇故人。始终无倦。可以为法。故录之。
      寇恂。字子翼。上谷 昌平人。初为郡功曹。太守耿况甚重之。王莽败。更始光武族兄圣公。先立为帝。改年更始。使使者徇郡国收况印绶。恂勒兵入见使者。就请之曰。耿府君在上谷。久为吏人所亲。今易之。得贤。则造次未安。不贤。则祇生乱。为使君计。莫若复之以安百姓。使者不应。恂叱左右取印绶带况。使者不得已。乃承制诏之。恂复与门下掾。共说况归光武。拜恂为偏将军。佐光武定天下。为颍川 汝南太守。盗贼清净。迁为执金吾官名。后颍川盗起。从车驾南径。颍川百姓。遮道请曰。愿复借寇君一年。恂经明行修。名重朝廷。所得秩奉。厚施朋友故人。时人归其长者。卒。谥威侯。后汉书
      按光武中兴。与恂同时佐命者。尚有冯异。贾复。起郡县掾。吴汉。傅俊。起亭长。盖延。起州从事。臧宫。起游徼。铫期。起贼曹掾。王霸。起郡决曹掾。任光。起啬夫。陈俊。祭遵。马成。坚镡。起郡县吏。后皆图画云台。即世所称二十八将者也。景运天开。笃生名世。而小吏且居其大半。人才岂可以流品限耶。
      杜诗。字公君。河内 汲人。少有才能。仕郡功曹。有公平称。更始时。辟大司马府。建武元年。岁中三迁为侍御史。安集洛阳。时将军萧广。放纵兵士。暴横民间。诗敕晓不改。遂格杀广。还以状闻。世祖赐以棨戟。复使之河东。诛降逆贼。累迁南阳太守。性节俭而政治清平。善于计略。省爱民役。造作水排。铸为农器。用力少。见功多。百姓便之。又修治陂池。广拓土田。比室殷足。时人方于召信臣前汉循吏。故南阳为之语曰。前有召父。后有杜母。视事七年。政化大行。同上
      从来公门中。最多不平之事。盖止知有己。而不知有人。止知有利。而不知有义。遂使是非倒置。曲直不分。人之含冤负屈者。不知凡几。官衙无公道。乡里岂复有风俗耶。杜君仕郡功曹。独以公平见称。其必无自私自利之心可知矣。后治南阳而政化清平。人歌众母。皆由此公平一念推之者也。
      索卢放。字君阳。东郡人。署郡门下掾。更始时。使者督行郡国。太守有事当斩。放前言曰。今天下所以苦毒王氏。归心皇汉者。实以圣政宽仁故也。而传车所过。未闻恩泽。太守受诛。恐天下惶惧。各生疑变。夫使功者不如使过。愿以身代太守之命。遂前就斩。使者义而赦之。由是显名。征为洛阳令。政有能名。以病乞身。徙谏议大夫。数纳忠言。后以疾去。建武末。复征不起。光武使人舆之。见于南宫云台。赐谷二千斛。遣归。除子为太子中庶子。卒于家。同上
      当更始时。天下大乱。使者假虎狼之威。冯陵郡国。有非情理所能喻者。索君以门下掾。奋不顾身。救太守于刀锯之下。何其壮也。及世宇清明。一为县令坚卧不起。淡然于功名爵禄之间。高致尤不可及耶。
      鲍永。字君长。上党 屯留人。为郡功曹。少有志操。事后母至孝。妻尝于母前叱狗。永即去之。王莽以永父宣不附己。欲灭其子孙。都尉承望风旨。欲害永。太守苟谏拥护。召以为吏。常置府中。永因子为谏陈兴复汉室。翦灭篡逆之策。谏每戒永曰。君长几事不密。视倚人门。永感其言。及谏卒。自送丧归扶风。太守赵兴。复署永功曹。时有矫称侍中止传舍者。兴驾往谒之。永疑其诈。谏不听。乃拔佩刀。截马当胸而止。后数日。诏书果下捕矫称者。永由是知名。举秀才不应。更始二年征。再迁尚书仆射。行大将军事。有功略。封关内侯。为司隶校尉。行县至扶风。椎牛上苟谏冢杀牛以祭墓。厚报其德也。。子昱。复为司隶。同上
      当患难窜匿之余。而惓惓以兴复汉室。翦灭篡逆为念。不愧忠臣之子矣。迨功建名立。身为列侯。三世司隶。信乎忠孝之贻泽长也。
      冯勤。字伟伯。繁阳人。八岁善计算术也。为太守铫期功曹。有高能称。荐于光武。除为郎中。给事尚书。图议军粮。在事精勤。每引进。帝辄顾谓左右曰。佳乎吏也。使典诸侯封事。差量功次轻重。国土远近。地势丰薄。不相踰越。莫不厌服焉。自是封爵之制。非勤不定。帝益以为能。尚书众事。皆令总录之。以勤劳。赐爵关内侯。迁司徒。同上
      刑名钱谷。均为吏胥所事。刑名出入。动关身命。作福易。作祸尤易。故集中所载法戒。刑名之吏为多。然钱谷之吏。虽止司书算。其中亦关国计民生。吏能下不欺民。上不侵官。以不取为与。行不费之惠。善矣。更能持筹远计。弭患未然。使百废具兴。一劳永逸。不更善乎。自古及今。凡体国经野。发政施仁之事。未尝不从胥吏握算中来也。冯勤之善计算。能使功次轻重。国土远近。地势丰薄。不相踰越。由是爵赏均平。诸侯悦服。上无偏枯之泽。下无觖望之心。所裨于国家者甚大。宜其赐侯爵。迁司徒。以报厥功也。要其一生所得力。不外在事精勤。精则凡所措注。巨细不遗。勤则不畏烦难。始终无懈。而精勤二字。又须从公字来。愿钱谷之吏。毋狃目前之小利。而忘久远之良图也。
      杜林。字伯山。扶风 茂陵人。博洽多闻。时称通儒。初为郡吏。隗嚣闻林志节。欲用之。林终不屈。光武征拜侍御史。引见。问以经书故旧。及西州事。甚悦之。赏赐加厚。建武中。群臣请复肉刑。林奏以为古之明王。深识远虑。动居其厚。不务多辟不肯多残害也。宜如旧制。不合翻移。帝从之。后为大司空。薨。帝亲自临丧送葬。同上
      杜君以郡吏而博洽多闻。隗嚣欲用之。终不为屈。可谓有识有守者矣。肉刑一奏。议论正大。千古不易。郡吏中有此通儒。宜其屡被超擢。多所建立也。
      虞延。字子大。陈留 东昏人。少为户牖亭长。时王莽贵人魏氏。宾客放纵。延率吏卒。突入其家捕之。以此见怨。故位不升。王莽末。天下大乱。延常婴甲冑。拥卫亲族。捍御钞盗。赖其全者甚众。太守富宗闻延名。召署功曹。宗性奢靡。车服器物。多不中节。延谏曰。昔晏婴辅齐。鹿裘不完。季文子相鲁。妾不衣帛。以约失之者鲜矣。宗不悦。延即辞退。有顷。宗果以侈纵被诛。临刑揽涕而叹曰。恨不用功曹虞延之谏。为洛阳令。外戚敛手。莫敢犯法。迁南阳太守。后征为太尉。迁司徒。历位二府。十余年。同上
      以新莽滔天之势。而一亭长敢撄其锋。虽贲育之勇。不是过矣。至其拥卫亲族。必尽其力。规谏太守。务尽其心。又何其忠且仁也。其为令而使强戚奉法。则亦无忘亭长功曹时之素志耳。延诚下吏中人杰也哉。
      虞经。武平人。为郡狱吏。案法平允。务存宽恕。每冬月上其状。恒流涕随之。尝称曰。东海 于公。高为里门。而其子定国卒于丞相。吾决狱六十年矣。虽不及于公。其庶几乎。子孙何必不为九卿邪。故字孙诩曰升卿。诩立功名。仕至司隶校尉。同上
      为善之报。千古不爽。而公门中阴德。响应尤神。虞公以于公自比。而决其后之必昌。非有计功之心。正以默证其平生也。孙之功名贵显。果若操券而得。为善者不当益坚其愿力乎。
      第五伦。字伯鱼。京兆 长陵人。少介然义行。久宦不达。建武初。为京兆市掾。每见诏书曰。此圣主也。吾行且遇时。众皆笑之。补淮阳国医工长。从王朝京师。得见帝。问政事。称旨。拜会稽太守。禁淫祀屠牛。身自斩芻饲马。妻躬执爨。每受俸。裁留一月粮。余悉贱贸与民之贫困者。后守蜀郡。吏有鲜车怒马者。皆罢遣。更选孤贫。志行之人任之。蜀政清平。所任吏。多至九卿。事肃宗为司空。在位以贞白称。虽天性峭直。然疾俗吏苛刻。论议常依宽厚。奉公尽节。寿八十余。子頡。曾孙种。皆居官。世称廉直焉。同上
      市掾。主市肆之贸易者也。方贩夫贾竖之为伍。而慨然有用世之志。其自负固已不凡矣。观其见诏书而自喜。早有不容已于斯世斯民之念。至其天性峭直。而又疾俗吏苛刻。议论常依宽厚。则深得为政之大体者也。
      孔奋。字君鱼。扶风 茂陵人。署议曹掾。守姑臧长。在职四年。财产无所增。事母孝谨。奉养极求珍膳。躬率妻子。同甘菜茹。力行清洁。治贵仁平。被召。单车就路。吏民及羌胡。更相谓曰。孔君清廉仁贤。举县蒙恩。如何今去。不报其德。遂相赋敛牛马器物千万以上。追送数百里。奋谢之。一无所受。为武都太守。举郡莫不改操。为政明断。甄善疾非。见有美德。爱之如亲。其无行者。忿之若雠。郡中称为清平。同上
      赃吏之不顾行检。多为妻子所累。孔君能躬率妻子。同甘菜茹。所以得全其清节也。否则所需既多。所求无餍。未有不以贿败者矣。以俭养廉之说。不但官长奉职之良规。亦吏胥保身之要道也。
      应奉。字世叔。汝南人。少聪明。为郡决曹吏。行部四十二县。录囚徒数百千人。及还。太守备问之。奉口说罪系姓名。坐状轻重。无所遗脱。时人奇之。为武陵太守。慰纳叛蛮。兴学校。举侧陋。政称蛮俗。迁司隶校尉。纠举奸违。不避贵戚。着汉书后序。多所述载。同上
      口说数百千人姓名罪状。无一遗脱。以此聪明。体察狱情。何情不得。观其后慰纳叛蛮。兴学校。举侧陋。足知其聪明而不苛刻。诚哉为一代名儒也。岂可以郡吏少之。
      朱晖。字文季。南阳 宛人。为郡吏。太守阮况尝欲市晖婢。晖不从。及况卒。晖乃厚赠送其家。人或讥焉晖曰。前阮府君有求于我。所以不敢闻命。诚恐以财货污君。今而相送。明吾非有爱也。东平 王苍。闻而辟之。正月朔旦。苍当入贺。故事。少府给璧。是时帝舅阴就为府卿。吏傲不奉法。苍坐朝堂。漏且尽。求璧不可得。晖望见少府。持璧即往紿音殆。欺也。之曰。我数闻璧而未尝见。请试观之。主簿以授晖。晖顾召令史奉之奉之于苍。主簿大惊。遽以白就。就曰。朱掾义士。勿复求。更以他璧朝。苍既罢。召晖谓曰。属者掾自视。孰与蔺相如。帝闻壮之。以晖为卫士令。再迁临淮太守。吏人为之歌曰。强直自遂。南阳 朱季。吏畏其威。人怀其惠。后迁为尚书令。以老病乞身。拜骑都尉。同上
      官长无所求于吏。尚百计逢迎。中之以欲。以为固宠营私之地。今太守欲市晖婢。而晖竟不从。恐污官长名节。真能自守以正。而又爱人以德者也。夺璧之举。继躅相如。南阳之歌。希风召伯。岂不伟然一豪杰士哉。
      郑弘。字巨君。山阴人。少为乡啬夫。太守第五伦行春太守常以春行县。劝农赈乏。。见而奇之。召署督邮。举孝廉。弘师同郡河东太守焦貺。楚王英谋反发觉。以疏书也引贶。贶被收。于道亡没。妻子闭系诏狱。掠考连年。诸生故人惧相连及。皆改变名姓以逃其祸。弘独髡头负铁锁。诣阙上章。为贶讼罪。显宗觉悟。即赦其家属。弘躬送贶丧。及妻子还乡里。自是显名。由令守。官至太尉。同上
      贶已死而犹讼其非辜。恤其妻子。笃于公义。终始如一。其为啬夫。治行必有可观。第五伦识之于风尘。不爽也。
      周章。字次叔。南阳 随人。为郡功曹。大将军窦宪免。封冠军侯就国。章从太守行春。到冠军。太守犹欲谒之。章进谏曰。今曰公行春。岂可越仪私交。剖符大臣。千里重任。举止进退。其可轻乎。太守不听。遂便升车。章前拔佩刀。绝马鞅。乃止。及宪被诛。公卿以下。多以交关得罪。太守幸免。以此重章。举孝廉。历位司空。同上
      趋承权责。惟恐不及。为官者类然。况于吏乎。周君以正义责其太守。后竟以此免祸。其识远矣。剖符千里。居之者不自重。而属吏兢兢焉惜之。此其所以终为大臣也。
      廉范。字叔度。京兆 杜陵人。为郡功曹。太守邓融为州所案。范知事谴难解。欲以权相济。乃托病求去。东至洛阳。变姓名。代廷尉狱卒。居无几。融果征下狱。范遂得卫侍左右。尽心勤劳。融怪其貌类范。而殊不意。乃谓曰。卿何似我故功曹也。范诃之曰。君困厄瞀乱邪。语遂绝恐人知之。伪为不相识者。呵止之。不复接谈也。。融系出困病。范随而养视。及死。竟不言。身自将车。送丧至南阳。葬毕。乃去。后辟公府。会薛汉坐楚王事诛。故人门生莫敢视。范独往收敛之。显宗大怒。召范诘责。范叩头曰。臣愚戆。不胜师资之情。罪当万坐。帝貰之。由是显名。举茂才。数月。再迁为云中太守。会匈奴大入塞。范令军士各交缚两炬。爇火营中。虏遥望火多。谓汉兵救至。大惊。范令军中蓐食。晨往赴之。斩首数百级。虏由此不敢向云中。后频历郡守。随俗化导。各得治宜。迁蜀郡太守。其俗尚文辩。好相持短长。范每厉以淳厚。不受偷薄之说。成都邑宇逼侧。旧制禁民夜作作女工。以防火灾。范毁削先令。但严使储水而已。百姓为便。乃歌之曰。廉叔度。来何暮。不禁火。民安作音做。平生无襦今五裤。同上
      汉世最重名节。属吏之于府主。分若君臣。情同师友。多有患难周旋。蹈死勿顾者。后世相承以貌。相御以术。苟一日去其官。则群吏视之若路人矣。如叔度诸人之风。真堪砥砺薄俗也。
      杨终。字子山。成都人。年十三。为郡小吏。太守奇其才。遣诣京师受业。习春秋。显宗时。征诣兰台。拜校书郎。与班固 贾逵等。于白虎观论考五经同异。受诏删太史公书为十余万言。兄凤为郡吏。太守廉范为州所考。遣凤侯终以终有才望。求为之计也。。终为范游说。坐徙北地。诏贳还故乡。后征拜郎中。同上
      以郡小吏而有奇才。自是有用之器。所少者经书耳。太守遣之从师受业。习春秋。遂致列儒林之选。操笔削之权。为官辨冤。得是非之公。为兄获谴。亦仁者之过。无非其穷经稽古之效也。然则吏而有才。其读书尤不可少哉。
      锺皓。字季明。颍川人。为郡着姓。世善刑律。皓以笃行称。同郡陈寔。年不及皓。皓引与为友。皓为郡功曹。会辟司徒府。临辞。太守问谁可代者。皓曰。明府欲必得其人。西门亭长陈寔可。寔闻之曰。锺君似不察人。不知何独识我。皓及荀淑。并为士大夫所归慕。李膺尝叹曰。荀君清识难尚。锺君至德可师。同上
      锺姓世善刑律。至皓以笃行称。其为郡功曹。亦必明于刑律。不尚深刻。善于平反者也。观其临辞荐代。惟在仁恕忠厚之陈寔。而李膺亦有至德可师之叹。孰谓司刑律者。遂有伤于厚德耶。吏之习刑律者。当以皓为法。
      陆续。吴人。字智初。仕郡户曹史。时岁荒。民饥困。太守尹兴。使续于都亭赋民饘粥。续悉简阅其民。讯以名氏。事毕。兴问所食几何。续因口说六百余人。皆分别姓名。无有差谬。兴异之。刺史行部见续。辟为别驾从事。以病去。还为郡门下掾。是时楚王英谋反。事连尹兴。征诣廷尉狱。续与主簿梁宏。功曹史驷勋。诣狱就考。肌肉消烂。终无异辞。续母至京师。无缘与续相闻。但作馈食。付门卒以进之。续对食悲泣。不能自胜。使者怪而问其故。续曰。母来不得相见。故泣耳。使者大怒。以为狱门吏卒通传意气。续曰。因食饷羹。识母所自调和。故知来耳。非人告也。使者问何以知母所作。续曰。母常截肉未尝不方。断葱以寸为度。是以知之。使者阴嘉之。上书说续行状。帝即赦兴等事。还乡里。长子稠。广陵太守。有理名。中子逢。乐安太守。少子褎。力行好学。不慕荣名。连征不就。同上
      于简阅饥民见其才。于辨证太守见其义。于泣对母食见其孝。虽终于掾史。而百世之下。犹令人咨嗟叹息。想慕其人也。
      雷义。字仲公。豫章 鄱阳人。初为郡功曹。擢用善人。不伐其功。尝济人死罪。罪者后以金二斤谢之。义不受。金主伺义不在。默投金于承尘施于屋上。以承尘土者。。上。后葺理屋宇。乃得金。金主已死。无得复还。义乃以付县曹。后举孝廉。拜尚书侍郎。有同时郎坐事。当居刑作。义默自表取其罪。以此论司寇。同台郎觉之。委位自上。乞赎义罪。顺帝诏皆除刑。义归。举茂才。让于同学友陈重。刺史不听。义遂佯狂被发走。不应命。乡里为之语曰。胶漆自谓坚。不如雷与陈。三府同时俱辟二人。同上
      济人死罪。本无望报之心。罪者酬之以金。至默投于屋间而去。意亦诚矣。及得金之日。而其人已死。不得已而受。于义无伤也。竟付之县曹。若斯人者。方是一介不取。诚心为善。不但吏胥中罕有其俦。即士大夫亦不多觏耳。
      仇览。字季智。陈留 考城人。少为书生。淳默。乡里无知者。年四十。县召补吏。选为蒲亭长。劝人生业。为制科令。至于果菜为限鸡豕有数。农事既毕乃令子弟群居就学。其剽轻游恣者。皆役以田桑。严设科罚。躬助丧事。赈恤穷寡。期年。称大化。览初到亭。有陈元者。独与母居。而母诣览告元不孝。览乃亲到元家。与其母子陈人伦孝行。譬以祸福之言。元卒成孝子。乡邑为之谚曰。父母何在在我庭。化我鸣枭哺所生。同上
      十里曰亭。亭长之职。与今之图书总甲等耳。而意在劝人为善。卒能使不孝者感悟。复归于孝。居然收兴行教化之益矣。彼托身公门者。其可以导人为善。当更易于亭长。柰何不以此为劝善之地。而徒以为渔利之薮也。
      孟尝。字伯周。会稽 上虞人。其先三世为郡吏。并仗节死难。尝少修操行。仕郡为户曹史。上虞有寡妇至孝。养姑。姑年老。寿终。夫女弟先怀嫌忌。乃诬妇鳩其母。列讼县庭。尝知枉状。备言于太守。太守不为理。尝哀泣谢病去。妇竟冤死。郡中连旱二年。后太守殷丹到官。访问其故。尝诣府具陈寡妇冤诬。丹即刑讼女而祭妇墓。天应澍雨。谷稼以登。尝后为合浦太守。郡不产谷实。而海出珠宝。先时宰守并多贪秽。珠遂徙于交址郡界。尝到官。革前弊。求民病利。曾未踰岁。去珠复还。百姓皆反其业。商货流通。称为神明。被征当还。使民攀车请之。尝不得进。乃载乡民船夜遁去。隐处穷泽。身自耕佣。邻县士民慕其德。就居止者百余家。同上
      三世死节已难。三世为吏而死节。尤史册所罕见也。尝之为吏。以申冤理枉为汲汲。至以去就争之。此知有公。不知有私者也。其居官也。廉静爱民。异迹表着。如尝者。可谓世济其美者矣。
      鲁恭。字仲康。扶风人。有至性。年十二。丧父。号恸。丧礼过成人。待弟丕友爱。恭欲先就丕名。托疾不应举。丕举后。乃为郡吏。谦逊不为名高。勤习吏事。言动不苟。后拜中牟令。专以德化民。不任刑罚。民有争田者。守令不能决。恭为平理。皆退而自责。以田相让。教化大行。吏人怀服。蝗不入境。雉不怛人。童子不攫生。号称三异。征为侍御史。迁光禄勋。选举清平。京师贵戚。莫能枉其正。同上
      为吏而不为利动。已是难事。今并不求名高。其立心可谓纯正矣。异日中牟之化。有以孚童竖而格昆虫。皆由于此。
      任延。为武威太守。自掾史子孙。皆令诣学受业。复其徭役。章句既通。悉显拔荣进之。郡遂有儒雅之士。同上
      掾史子孙。所耳闻目见。无非刑名法律之事。故才者习于深文。不肖者。作奸犯科。无所不至。不复知仁义忠信为何事矣。任公皆令诣学受业。正欲以诗书导其善气也。岂徒慕儒雅之虚名乎。
      王涣。字稚子。广汉 郪人。少好侠。任气力。晚而折节。敦儒学。习尚书。读律令。略举大义。为太守陈宠功曹。当职剖断。不避豪右。宠风声大行。和帝问宠曰。在郡何以为理。宠顿首曰。臣任功曹王涣。以简贤选能。主簿镡显。拾遗补阙。臣奉宣诏书而已。涣由此显名。举茂材。除温令。县多奸猾。积为人患。涣以方略悉诛之。境内清夷。商人露宿于道。终无侵患。为洛阳令。以平正居身。得宽猛之旨。其冤嫌久讼。历政所不断。法理所难平者。莫不曲尽情诈。压塞群疑。病卒。百姓致奠以千数。丧归。经弘农。民庶皆设盘案于路。诏以其子为郎中。镡显后亦知名。安帝时。为豫州刺史。天下饥荒。竞为盗贼。州界收捕万余人。显愍其困穷。辄擅赦之。因自劾奏。有诏勿理。后至长乐尉。同上
      古以任用功曹为贤。今以听信吏胥为戒。非时势有不同。吏胥之贤不肖。相去悬殊耳。稚子公平正直。自其为吏而已然矣。今之吏胥。苟有公平正直如稚子者。岂非官司之所乐得任用者哉。官司得一公平正直之吏。何患不能坐致治理哉。然则使官司不敢任吏。而防闲惟恐不至者。固非尽官司之故也。
      第五访。字仲谋。京兆 长陵人。少孤贫。常佣耕以养兄嫂。有闲暇。则以学文。仕郡为功曹。察孝廉。补新都令。政平化行。三年之间。邻县归之。户口十倍。迁张掖太守。岁饥。粟石数千。访乃开仓赈给。以救其敝。吏惧谴。争欲上言。访曰。若上须报。是弃民也。太守乐以一身救百姓。遂出谷赋人。顺帝玺书嘉之。由是一郡得全。官民并丰。界无奸盗。迁护羌校尉。边境服其威信。同上
      开仓赈饥。不惜一身以救百姓。其任事之勇。皆动于心之所不容已也。具此一副热肠。其为功曹时。利济当复不少。
      童恢。字汉宗。琅邪 姑幕人。少仕州郡为吏。司徒杨赐。闻其执法廉平。乃辟之。乃赐被劾当免。掾属悉投刺去。恢独诣阙争之。及得理。掾属悉归府。恢杖策而逝。由是论者归美。复辟公府。除不其令。吏人有犯。辄随方晓示。若称职行善者。皆赐酒肴以劝励之。耕织种牧。皆有条章。一境清净。牢狱连年无囚。比县流人归化。徙居二万余户。吏人为之歌颂。青州举尤异。迁丹阳太守。同上
      趋炎附势。人情类然。吏胥尤甚。当府主有事之时。人去之惟恐不速。童独挺身营救。及事既得白。旧吏稍稍复来。而童竟飘然远引。此种节概。当与鲁仲连一辈人。頡頏千古也。
      吴良。字大仪。齐国 临淄人。初为郡吏。岁旦。与掾史入贺。门下掾王望。举觴上寿。谄太守。称功德。良于下坐勃然进曰。望佞邪之人。欺谄无状。愿勿受其觞。太守敛容而止。讌罢。转良为功曹。耻以言受进。终不肯谒。后迁司徒长史。每处大议。辄据经典。不希旨偶俗。以徼时誉。同上
      大凡掾吏。率多谄事长官。且惟恐长官之不受谄也。吴君侃侃数言。足以愧邪佞之心。而振士夫之气。异日立朝风采。即此可见。
      郑均。字仲虞。东平 任城人。少好黄老书。兄为县吏。颇受礼遗。均数谏止。不听。即脱身为佣。岁余得钱帛。归以与兄曰。物尽可复得。为吏坐赃。终身捐弃。兄感其言。遂为廉洁。同上
      惟恐兄之以赃败。而身为慵作以给其求。卒能感悟兄心。改行自好。此千古悌弟也。为吏坐赃。终身捐弃。此言至为痛切。今之胥吏。无不嗜利者。当以此二语时悬心目间。
      乐恢。字伯奇。京兆 长陵人。父亲名亲为县吏。得罪于令将杀之。恢年十一。俯伏寺门。昼夜号泣。令矜之。即解出亲。恢长好经学。笃志为名儒。性廉直介立。行不合己者。虽贵不与交。仕本郡吏。太守坐法诛。故人莫敢往。恢独奔丧行服。坐罪。归复为功曹。选举不阿。请托无所容。同郡杨政数众毁恢。后举政子为孝廉。由是乡里归之。辟司空牟融府。会第五伦代融为司空。恢以与伦同郡。不肯留。诸公多其行。连辟之。皆不应。后征拜议郎。将军窦宪出征匈奴。恢数上书谏争。朝廷称其忠。同上
      恢年十一而能号泣救父。其至性有过人者。平生刚方正直之概。皆自践履笃实中。酝酿而出。岂好为名高者哉。
      袁安。字邵公。汝南人。为县功曹。为人严重有威。见敬于州里。奉檄诣从事。从事因安致书于令。安曰。公事自有郵驛。私请则非功曹所传。辞不肯受。从事瞿然而止。后举孝廉。除阴平长。所在吏人畏而爱之。拜楚郡太守。出冤系者四百余家。为河南尹。政号严明。为司徒数年。以天子幼弱。外戚擅权。每朝会进见。及与公卿言。未尝不噫呜流涕。自天子及大臣。皆恃赖之。子孙世为三公。同上
      为人致书。似无关于大节。而断然不苟如此。平日岂有受请托。通货赂。以营其私者哉。后为司徒。正色立朝。乃心王室。天子大臣。皆倚以为重。可谓社稷之臣矣。何掾史中之多人杰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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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4-11 09:02:56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  种暠。字景伯。河南 洛阳人。为县门下史。父有财三千万。及卒。暠悉以赈恤宗族。及邑里之贫者。其有进趣名利。皆不交通。时河南尹田歆外甥王諶。名知人。歆谓之曰。今当举孝廉。欲用一名士。以报国家。尔助我求之。明日谌送客于大阳郭。遥见暠。异之。还白歆曰。为尹得孝廉矣。近洛阳门下史也。歆笑曰。当得山泽隐滞。近洛阳吏耶。谌曰。山泽不必有异士。异士不必在山泽。歆即召暠于庭。辩诘职事。暠辞对有序。歆甚知之。召署主簿。遂举孝廉。辟太尉府。为益州刺史。暠素慷慨。好立功立事。在职三年。宣恩远夷。开晓殊俗。岷山杂落。皆依服汉德。转辽东太守。擢度辽将军。入为司徒。薨。并凉边人。咸为发哀。匈奴闻暠卒。举国伤惜。单于每入朝贺。望见坟墓。辄哭泣祭祀。同上
      异士不在山泽。而于门下小史中得之。足为胥曹生色。人果抱负非常。何患风尘中无物色之者耶。考其得力。无非自轻财重义四字中来。
      彭修。字子阳。会稽 毘陵人。仕郡为功曹。始年十五时。父为郡吏。得休。与修俱归。道为盗所劫。修困迫。乃拔佩刀前持盗帅曰。父辱子死。卿不顾死耶。盗相谓曰。此童子义士也。不宜逼之。遂辞谢而去。乡党称其名。太守以微过收狱吏。将杀之。主簿锺离意。争谏甚切。太守怒。掾史莫敢谏。修排阁直入。拜于庭曰。明府发雷霆于主簿。请闻其过。太守曰。受教三日。初不奉行。废命不忠。岂非过耶。修因拜曰。昔任座面折文侯。朱云攀毁栏槛。自非贤君。焉得忠臣。今庆明府为贤君。主簿为忠臣。太守遂原意罚。贳狱吏罪。后州辟从事。贼张子林等。数百人作乱。修与太守俱出讨贼。贼交射之。飞矢雨集。修障扞太守。为流矢所中。死。太守得全。贼素闻其恩信。即杀弩中修者。余悉降散。言曰。自为彭君故降。不为太守服也。同上
      始遇盗而得全。后遇盗而竟死。何遭逢之不幸也。观其落落数言。悟太守于盛怒之下。其才识有大过人者。身虽被害。而贼徒感动。因以降散。功亦不小矣。
      戴就。字景成。会稽 上虞人。仕郡仓曹掾。扬州刺史欧阳参。奏太守成公浮赃罪。遣部从事薛安。收就于钱唐县狱。幽囚考掠。五毒参至首与手足。皆施刑具也。。就慷慨直辞。色不变容。主者以状白安。安呼见就。谓曰。太守罪秽狼籍。受命考实。君何故以骨肉拒扞耶。就据地答言。太守剖符大臣。当以死报国。卿虽衔命。固宜申断冤毒。柰何诬枉忠良。强相掠理。令臣谤其君。子证其父。就死之日。当白之于天。与群鬼杀汝于亭中。安深奇其壮节。即解械。表其言辞。解释郡事。征浮还京师。太守刘宠举就孝廉光禄主事。病卒。同上
      就于太守。未必有知己之感。而为之备受五毒。穷极酷惨。始终无挠。此必有见于太守之被诬。不敢爱一身以污官长也。看作不畏刑掠。不过强悍之豪徒。看作主持公道。诚哉仗义之奇士也。为胥吏者。可以奋矣。
      顺帝时。吴佑为胶东王相。啬夫孙性。私赋民钱。易衣以进其父。父怒曰。有君如此。何忍欺。促归伏罪。性惧。诣阁。持以自首。佑屏左右问故。性具陈其言。佑曰。掾以亲故。受污辱之名。所谓观过斯知仁矣。使归谢父。遂以衣送之。同上
      孙性之私赋民钱。专为父易衣。与好货财。私妻子者迥别。所以一闻父命。即悔罪恐后。亦见孝弟之人。易于自新也。至世俗遇子弟以财物上其父兄者。但知喜悦。安问物所从来。性父之怒。可谓教以义方矣。
      后汉郑产。零陵人。为白土乡啬夫。时民家产子。一岁辄出口钱。以故贫家鲜有举子者。产劝百姓勿杀子。口钱皆为代出。郡县具以闻。上钱因得免。改白土曰更生乡。楚国先贤传。
    代出口钱。犹属利济之常。民间因此而不杀其子。且复得免口钱。其利济岂复可量。啬夫之俸甚微。产为此举。盖见夫一己之穷乏不足惜。而一乡之赤子深可悯也。改白土为更生乡。流泽千载。足称不朽矣。
      李郃。字孟节。为汉中郡户曹掾。时大将军窦宪内妻。郡国俱往贺。汉中太守亦欲遣使。郃谏曰。窦氏恣横。危亡可立俟矣。愿明府勿与通。太守固遣。郃乃请自行。故所在迟留以观其变。行至扶风而宪已诛。诸交通者皆连坐。唯太守以不预得免。后汉书
      始则力谏。继则自行。委曲以全其太守。何识之远而义之笃也。自来吏胥于官。遇此等事。承命恐后而已。如此者有几人哉。
      后汉张寿。字伯禧。涪人。少给县丞杨放家为杨放家给事小史。放为梁贼所得。求之。积六年。始知其生存。乃卖家盐井得三十万。市马五匹。往蜀求放。道为羌所劫掠尽。乃单身诣贼。涕泣自说。贼遣放随还。寿复为郡掾。章平赋役。迁功曹吏。徙五官掾。卒。梓潼士女志。
      似此忠于所事。不避艰险。其为掾吏。必不肯见利违义。虚伪以欺其上者也。
      陈禅。字纪山。巴郡 安汉人。仕郡功曹。举善黜恶。为邦内所畏。察孝廉。州辟治中从事。时刺史为人所上首告也。受纳赃赂。禅当传考。无他所齎。但持丧敛之具而已。及至。笞掠无算。五毒毕备。禅神意自若。辞对无变。事遂散释。车骑将军邓騭。闻其名而辟焉。举茂才。时汉中蠻夷反畔。以禅为汉中太守。夷贼素闻其名声。实时降服。后为司隶校尉。后汉书
      此与陆续 戴就诸人行事相同。而后之威名远着。尤卓有树立也。汉世公曹。掌选用人才。故能举善黜恶。为邦内所畏。今虽无其权。而是是非非。不假私以害公。亦未始不可以服人耳。
      卓茂。字子康。南阳 宛人。为丞相府史。性不好争。有人认其马。卓曰。子失马几时。曰。月余。茂知其谬。默解与之。挽车而去。后马主得马。送还。亦纳之。为密县令。视民如子。道不拾遗。后官至太傅。封侯。子戎。大中大夫。崇嗣。大司农。同上
      吏胥倚恃官势。平日攘人财物者多矣。兹明知人之误认其马。而默解与之。绝不一辨。何相去之悬绝也。即此一端。其居心长厚。德量宽宏。已可概见。为令而爱民如子。道不拾遗。皆其厚德之所及也。福禄之延世。宜哉。
      胡广。字伯始。华容人。少孤贫。亲执家苦亲作家中劳苦事也。长大随辈入郡。为散吏。太守法雄之子真。颇知人。从家来省其父。会岁终应举。雄敕真助其求才。因大会诸吏。真自于牖间密占察之。乃指广以白雄。遂举孝廉。既到京师。试章奏。为天下第一。旬月。拜尚书郎。在公台三十余年。历事六帝。礼任甚优。凡一履司空。再作司徒。三登太尉。又为太傅。所辟命皆天下名士。时人荣之。年八十二。薨。同上
      伯始为小吏。无所表见。太守之子。从牖间密察之。遂举孝廉。其必有镇静不同流俗者也。其后由散吏而擢大科。事六帝。历三公。富贵福泽。无与为比。岂非其厚德之所致耶。
      韩棱。字伯师。颍川 舞阳人。初为郡功曹。太守葛兴中风病。不能听政。棱阴代兴视事。出入二年。令无违者。兴子尝发教欲署吏。棱拒执不从。由征辟。五迁为尚书令。以才能称。肃宗特署其名。以楚龙渊宝剑赐之。窦宪击北匈奴有功。还为大将军。尚书以下。议欲拜之。伏称万岁。棱正色以为不可而止。在朝数荐举良吏。皆有名。后为司空。薨。同上
      以功曹而代太守事二年。任专权重。在常情必骄恣自用。惟所欲为。乃太守之子欲署一吏。而不肯徇以私。则二年中。事事奉公不苟可知也。其后正色立朝。维持廉耻。刚方之概。盖终身一节矣。
      陈寔。字仲弓。颍川人。少为吏。给事县庭。有杀人者。同县杨吏。疑是寔。县官遂逮系寔。考掠无验。乃出之。及为督邮。寔反密托许令。礼召杨吏。由是远近咸叹服焉。转功曹。除大邱长。约己清静。百姓安焉。本司行部。吏虑有讼者。白寔欲禁止之。寔曰。讼以求直。禁之将何申。不可。亦竟无讼者。中常侍张让父死。归葬颍川。虽一郡毕至。而名士无往者。寔乃独往吊焉。后捕诛党人。让感寔故。多所全宥。寔在乡闾。平心率物。有争讼。辄求判正。至乃叹曰。宁为刑罚所加。勿为陈君所短。有盗夜入其室。寔起自整拂。呼子孙训戒之曰。夫人不可不勉。不善之人。未必皆恶。习以性成。遂至于此。梁上君子是矣。盗大惊。自投于地。寔徐譬之曰。视君状貌。不似恶人。此当由贫困故。因赠以绢二匹。及党锢解。每三公缺。连征不起。卒年八十四。海内赴吊者。三万余人。同上
      陈仲弓居乡则以诚感人。为吏则以德报怨。居官则约己安民。申理冤抑。是一生以忠厚之心。行方便之事。故祸患不侵。终其身享忠厚之报也。今人一充吏胥。辄思遇事生风。睚眥必报。以逞在官之势要。闻仲弓之风。能不愧乎。
      许劭。字子将。汝南人。初为郡功曹。太守徐璆甚敬之。府中闻子将为吏。莫不改操饰行。同郡袁绍。公族豪侠。去濮阳令归。车徒甚盛。将入郡界。乃谢遣宾客曰。吾舆服岂可令许子将见。遂以单车归家。曹操微时。常卑辞厚礼。求为己目为之品题也。劭鄙其人而不肯对。操乃伺隙胁劭。劭不得已。曰。君治世之能臣。乱世之奸雄。操大悦而去。劭与从兄靖。俱有高名。好共覈论乡党人物。每月辄更其品题。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。同上
      许子将一郡功曹耳。未尝有赏罚予夺之权。而能使闻者。改操饰行。当时奸雄如袁本初。曹孟德。皆畏其指摘。以一言之品题为重若此。其平昔之端方正直。可想见矣。人苟能言规行矩。虽为吏也。何惧不为人所信服耶。
      魏咸熙元年。锺会伏诛。会功曹向雄。收葬会尸。司马昭召而责之曰。往者王经之死。卿哭于东市而我不问。今会为叛逆。又辄收葬。若复相容。其于王法何。雄曰。昔先王掩骼埋胔。仁流朽骨。当时岂卜其功罪而后收葬哉。今王诛既加。于法已备。雄感义收葬。教亦无阙。法立于上。教弘于下。以此训物。不亦可乎。昭悦。与寔谈而遣之。纲目
      不忘府主之恩。冒死收葬。忠义皎然。其言当理切情。不卑不亢。故虽奸雄听之。亦能转怒为喜也。
      晋应余。字子正。为郡功曹。是时吴 蜀不宾。山民皆叛。余与太守东方衮。并力得出。贼便射衮。余以身当箭。被七创。因谓贼曰。我以身代君指太守。已被重创。若身死君全。殒殁无恨。因仰天号泣。泪下如雨。贼见其义烈。释衮不害。楚国先贤传
      患难之际。太守不能自全。而功曹能全之。皆由平日积诚。可以化暴而免难。不在势位之有无也。功曹可谓不负太守矣。
      陶侃。字士行。寻阳人。早孤贫。为县吏。尝监鱼梁。以一坩音堪。土器。鮓音乍藏鱼遗母。母封鮓及书。责侃曰。尔为吏。以官物遗我。非惟不能益吾。乃以增吾忧矣。以范逵荐为郡督邮。领樅阳令。有能名。后以军功封侯。为江夏太守。侃备威仪。迎母官舍。乡里荣之。侃破杜 。平王敦。威名日盛。累迁征西大将军。荆州刺史。苏峻作逆。侃为盟主。讨平之。封长沙郡公。都督八州军事。年七十六。薨。谥曰桓。侃性聪敏。勤于吏职。恭而近礼。爱好人伦。终日敛膝危坐。阃外事千绪万端。罔有遗漏。常语人曰。大禹圣者。乃惜寸阴。至于众人。当惜分阴。岂可逸游荒醉。生无益于时。死无闻于后。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。取其酒器蒱博之具。悉投之江。吏将。则加鞭扑。曰摴蒱者牧猪奴戏耳。君子正其衣冠。摄其威仪。何有乱头养望。自为宏达耶。在州无事。辄朝运百甓于斋外。暮运于斋内。人问其故。答曰。吾方致力中原。过尔优逸。恐不堪事。其励志勤力如此。有奉馈者。皆问其所由。若力作所致。虽微必喜。慰赐倍之。若非理得之。则切厉诃辱。还其所偿。在职四十一载。百姓勤于农殖。家给人足。数千里中。道不拾遗。郢楚间。刊石画像以祀之。晋书
为吏而不私一鲊。则大者可知。厥后身处富贵。奉馈者必问其所由。侃之廉。皆母教之于为吏时者也。迹其功业炳赫。谋无不成。动无不利。得力总在一勤。寸阴之喻。蒱博之戒。诚苦口之良药矣。为吏者既学其廉。又法其勤。何患不能远到哉。
      晋陈留为大郡。号称多士。琅琊王澄行经其界。太守吕豫。遣小吏迎之。澄问曰。此邵人士为谁。吏曰。有蔡子尼。江应元二人皆陈留名士。是时郡人多居大位者。澄以姓名问曰。甲乙等非君郡人耶。吏曰。向谓君侯问人。不谓问位。澄到郡。以吏言谓豫曰。旧名此郡有风俗。果然。小吏亦知人如此。同上
      衡鉴者当以人重。不当以位重。为小吏而平日留意人才。不慕权位。识高王澄一等矣。惜姓氏之不传也。
      褚音略。河南阳翟人。有局量。以干用称。尝为县吏。事有不合。令欲鞭之。曰。物各有所施。榱椽之材。不合以为藩落也。愿明府垂察。乃舍之。家贫。辞吏。年垂五十。镇南将军羊佑言于武帝。始被升用。官至安东将军。同上
胥吏之小有才者。未有不以迎合官府为能者也。褚君素称干用。而致触令之怒。其不肯以是为非。阿谀取悦可知矣。大器终当晚成。自比榱椽。岂虚语哉。
      刘卞。字叔龙。东平 须昌人。本兵家子。少为县小吏。质直少言。功曹夜醉。如厕。使卞执烛。卞不从。功曹衔之。以他事补亭子守亭传者。如今之驿卒。。有祖秀才者在亭中。与刺史笺。久不成。卞教之数言。卓犖有大致。祖称之于令。即召为门下吏。使就学。从令至洛。得入大学。为尚书令史至并州刺史。所历皆称职。同上
      以兵家子而通文墨。其好学可知。不为功曹执烛。又见其风骨之矫矫也。其后卒以学受知。得大展其所学。可见人惟惧其不知学耳。不惧其屈于下吏。为人所辱也。
      易雄。字兴长。长沙 瀏阳人。少为县吏。自念卑浅。无由自达。乃脱幘冠也挂县门而去。习律令。及施行故事。州里称之。仕郡为主簿。至舂陵令。王敦之乱。雄驰檄远近。列敦罪恶。募众千人。督率捍御。力屈被害。意气慷慨。神无惧色。同上
      吏而不学。则碌碌一胥史耳。岂能有所表见耶。易君之挂冠而去。非簿之不为。正欲一意讲习。为致用之具也。古人自待之厚。不肯苟且浮沉若此。他日忠义奋发。就死从容。其得力于学问者深矣。
      凉张寔。下令所部民吏。有能举其过者。赏以布帛羊米。贼曹佐隗瑾曰。明公为政。事无巨细。皆自决之。群下畏威。受成而已。如此。虽赏之千金。终不敢言也。谓宜少损聪明。延访群下。使各尽所怀。然后采而行之。则嘉言自至。何必赏也。寔悦从之。纲目
      愚者千虑。必有一得。况胥曹中。尽有通达义理之人。特以素习巧诈。不能取信于长官。故长官不复顾问。而吏亦以中有所馁。不敢侃侃直谏。若立身端正。平日无作奸犯法之事。遇有可以匡其政治者。亦何畏而不言。虽有自用之长官。当必为之虚心听受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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