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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政遗规卷下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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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4-10 15:37:24 |只看该作者 |倒序浏览
高忠宪公责成州县约公名攀龙。字存之。号景逸。江南无锡人。万历进士。官左都御史。赠太子少保。弘谋按:所列条约。皆州县所必有之事。而士民所切切然日望于其官者也。惟能事事从民生起见。则有一番措注。即流一番福泽。余故采其尤要者。具着于编。俾世之君子。时常借以自镜。孰为循名而责实。孰为苟且以塞责。何去何从。当必有能辨之者矣。
◎臣观天下之治。端本澄源。必自上而率下。奉法守职。必自下而奉上。故朝廷膏泽。惟州县始致之民。州县者。奉法守职之权舆也。州县贤。则民安。州县不贤。则民不安。顾天下之为州者。凡二百二十有一。为县者。凡一千一百六十有六。岂能尽得贤者而用之。贤者视君为天。不敢欺也。视民为子。不忍伤也。奉法修职。出于心所不容已。非有所为也。其次则有所慕而勉于为善。有所畏而不敢为不善。其下则不知职业为何事。法度为何物。恣其欲而已。是民之贼也。故为政者。拔才贤。除民贼。约中人。天下惟中人为多。约之于法。皆不失为贤者。太守。约州县者也。司道。约府州县者也。抚按无所不约。约之使人人守法。如农之有畔而无越思。则天下治矣。臣谨条画州县所当持行者。令自抚按而下。以递相约。庶几皇上之仁恩。得实究之民也。谨列款如左。
◎一课农桑。须中心诚恳。欲开民衣食之源。赏勤警惰。使民兴起。毋得徒事虚文。差人下乡。反滋民害。
◎一兴教化。教化自身而出。非以弥文。故曰。民不从其令而从其好。为人上者。敬以持身。廉以励操。肃以御下。民自观而化之。更须彰善瘅恶。树之风声。孝子顺孙。义夫节妇。必表扬之。乡绅耆德。必尊礼之。邑中经明行修。令誉着闻者。必稽考其实。闻之巡按御史。疏荐于朝。以补乡举里选之废典。而不孝不悌。及一切关人伦。伤风俗者。必置之法。如是久之。而教化自兴。
◎一育人才。朔望临学宫。必以圣贤明训。为诸生谆切教诲。俊秀之士。必令读四书。五经。小学。近思录。性理。纲目。以端其心术。正其识见。为国家有用之才。
◎一乡约为教化内一要事。但县官不以诚心行之。徒成虚文。而约正约副等。反为民害。果有力行者。必敦请邑中德行乡绅。或孝廉贡士。为民钦服者。主其事。而约正副等。以供奔走。乡约行。则一乡之善恶无所逃。盗息民安。风移俗易。皆得之于此。有记善簿。记恶簿。又须有改过簿。许令自新。
◎一乡饮巨典。不得滥及匪人。
◎一社学。务选教读得人。
◎一学宫敝坏。即申详修理。境内凡有古先圣贤。及祀典所载山川祠宇。敝坏者。实时修理完好。仍要埽除洁净。关锁祠门。不得容人堆积杂物。坐卧作践。四方过客瞻拜。有识者。常以此占州县官之品。何可忽也。
◎一积贮。民之大命。丰无所储。荒无所赈。尚可称民父母乎。必须随宜设法。使一县积榖。足备一县赈济。岂独活民。即以弭乱。为州县者。功在苍赤。庆流子孙。端系于此。
◎一社仓。是救荒良法。各乡劝縉紳及名家。自造仓廒。自放自收,不可以官府与之。其法量人户种田多少。人口多少。以二分起息。于青黄不接时借贷。又必二三十户连名保借。欠者。即同保内人户摊赔。小荒减利。中荒捐利。大荒连本米下熟征催。官府给与印信文簿。为究治奸顽。使之可久。
◎一境内有荒芜田土。宜竭力开垦。流移人民。宜竭力招抚。
◎一境内有陂池宜浚者。及时开浚。圩岸宜筑者。及时修筑。城垣颓塌。桥梁毁坏者。及时整理。高原圩下所宜树木。及时种植。
◎一养济院。近来竟成弊藪。煢独不沾实惠。皆繇吏胥添捏诡名混冒。须是州县官。据其陈告者。审实。给以面貌木牌。仍不时查核。分别革留。凡男妇犯重罪。或游荡倾家。及有子孙婿侄可养者。不得混收。
◎一州县极贫待毙之民。大约可计。每岁动支预备仓谷。城中四门。择寺观宽绰者。设厂煮粥。每人米五合。即可苟延残喘。自十月十五日起。正月十五日止。孤老有粮。不许混冒。约费米百余石耳。设诚行之。利济不少。所当委任得人。稽查出纳。无成虚文。
◎一钱粮一县大事。秋冬之交。必先算定分派由帖。使小民先知办纳之数。征粮则总立一簿。算定人户额田数。田粮数。均徭里甲条鞭数。分为十限。每月限完几分。比较只用此簿。不得别立第二簿。完欠俱用实写。不得用浮签。民间依限完者。即不听比。过限不完。方拘其尤者比责。须是分数明白。如欠一两而从未完者。即从重究。欠十两而完过七八分。存剩二三两者。即从宽处。毋得但论银数多寡。而不分全欠零欠之殊。催征只用里甲。间于奸顽之户。行不测之威。票拿一二。无得偏差皂快。执牌下乡。徒空鸡犬。无益茧丝。
◎一无情之词。十无一实。县官贪取罪赎。辄多准词。致原被两家。同归于尽。民之穷困。此其一端。为民父母。当肫切劝化。令勿轻讼。事涉伦理。而无大故者。即为焚其状词。免其雠隙。其它苟无关系。概勿听可也。
◎一人命状词。尤不可轻准出牌。在城告人命者。县官即至其家相验。审问四邻。诬告者重惩。情真者方准。在乡者。必令带尸到坛。带四邻到尸所。然后投状。县官即到坛中相验审问。一如在城之法。则不真者。自不敢轻告。非但官省事。民保家。以人命诈人者亦息。老稚之获全其命者多矣。
◎一勾摄止差里长。非真正强盗人命巨恶。不得滥差皂快下乡。以滋诈扰。是造福小民第一义。
◎一妇人非犯奸。及人命。及被公婆夫男所讼。俱不许拘。
高忠宪公责成州县约公名攀龙。字存之。号景逸。江南无锡人。万历进士。官左都御史。赠太子少保。◎一轻犯罪人。勿得轻送监铺。致染瘟疫。及为牢头索诈。妇人不系大辟。及勘合追赃家属。虽娼妇亦勿滥禁。
◎一吏书门皂。昵之纵之。皆县令也。众胥役分其利。一县令受其名。所宜猛省。
◎一善人者。一方元气。民间有孝子悌弟其上矣。次则仗义好施者。次则终身自守。不作非为者。必须访实。各书所长。匾额表其门。免其杂泛差役。以为民劝。
◎一恶人者。良民之蟊贼。蟊贼去。而良民始安。凡天罡地煞。打行把棍之类。访其首恶重治。仍籍之于官。使禁其党类。一有党类诈害良民者。并其首治之。
◎一讼师教唆起灭。破民家。坏民俗。一片机械变诈。无识者竞以为能。浸淫入于其术而不觉。不复顾天理人心为何物矣。所当访实。悉榜其名于申明亭。审出刁诬词状。追究写状之人。并拿重治。
◎一刑杖。竹篦。不得过重。务要削平棱节。不许打在一处。不许打腿湾。拶指不得过两时。非强盗人命。不许轻用夹棍。不得过两时。敲杖不得过三 十。
◎一堂上须要肃清。不得容吏书皂快门役。拥立左右致奸弊出于意外。
◎一每日所行事。须立一簿。逐件登记。完者勾之。一月内事。必于一月内了。使吏书不得延捱索诈。上司事。亦不至沉阁取咎。
◎一私衙要关防严密。多有清谨官。为妻子僮仆亲戚所坏。交通衙役。私出官票。暗骗民财。时宜觉察。
◎一县官乡里亲戚。不得容留在寺院。说事得财。以速官谤。
◎一本县每日供给。须照时价给现银。与市民两相易买。不得倚官减值。亏短赊欠。不得纵容买办人。索取铺行钱物。佐贰衙。一并禁戢。
◎一各役工食。按季放给。不得预放扣减。
◎一生辰令节。不得受礼物。以长奔竞。
◎一不得称贷富室。及至富室监生家饮宴。
◎一上司铺陈。往往借用当铺。江南则派粮长借办。极为扰害。须本县节省公用置办。着库吏收领封贮。入查盘事件内。无令移用。以致缺少。
◎一保甲所以弭盗安民。今本县开报保长时。既餍饱吏胥。而棍徒充当保长。又诈害良民无已。竟使善法。皆成厉政。徒滋扰害而已。即不可惩噎而废食。岂可不循名而责实。要在贤者着实举行。周密防备。天下多事之时。此实为未雨绸缪之计。不可忽也。
◎一盗贼地方大害。必有窝家。必与捕快交通。平日当密访窝家。及通盗捕快。置之于法。一有生发。即行严捕。必擒获而后已。此等风采彰闻。自然盗贼屏息。乃不肖有司。护盗如子。既欲邀盗息民安之誉。又避上司地方多盗之责。往往深怒失主呈告。反责捕快诈诬。其甚者。与盗相通。纳其货贿。致盗贼以此县便于行劫。纵横无忌。失主不敢告,捕快不敢擒。酿成大乱。恒必由之。所当痛以为戒。
◎一强窃盗到官。县官即刻自审。勿轻用刑。只严急起赃。赃真然后具招。勿轻信扳诬。而容捕快先拷。勿先发佐贰审问。
◎一赌博为盗贼之源。必须严禁。民间开场赌博者。责令两邻首告。不首者同罪。
◎一娼家为盗贼之薮。不许容留城内居住。有居住者。两邻不首同罪。
◎一州县官表率一方。宜先节俭。以挽侈靡之俗。即宴会名刺。不可以为小事。漫从流俗。当照宪规。刊刻小约。与本地缙绅。彼此遵行。节财用于易忽。移风俗于不觉矣。
◎一民间渰杀子女。最伤天地之和。有犯者重治。四邻不首者同罪。
傅元鼎巡方三则公名梅。直隶邢台人。万历举人。官刑部主事。卒赠太常卿。
弘谋按:为大吏者。以一人之耳目。而察数十百人之贤否。地远势隔。视听难周。于是有托密访于私人。采虚声于道路。而狙诈百出。传闻异词。若即为定论。所谓一指当前,不见泰山者也。傅公巡方三则。因其事之所必有。揆其理于不可易。不事揣测钩距。而光明正大。自无遁情。其察吏之金鉴哉。为属吏者。更可知所以实致其力。而不必为涂饰耳目之观矣。
◎一曰因文。属吏有谒见。必有谈吐。有文移。必有论议。就中细细察之。有据理据势。明白直截者。有不吞不吐。骑墙两顾者。有一问即对。条畅无隐者。有再问不答。沉吟含糊者。有实见得是。虽违众而必争者。有中实无主。一经驳而遂靡者。此中察吏。可得十之五六。以言察吏。大概不出此几种。第言有诚伪。事有是非。又当有辨。故云止得五六。
◎一曰因人。巡方时。经过阡陌。间一省视。遇佳山水。暂一登临。不拘耕牧樵渔。霁色与言。问年成。则可次及于催科。问道里。则可次及于勾摄。问保甲。则可次及于佐领。问乡约。则可次及于官师。未有大贤而百姓不极口者。未有大不肖而百姓不攒眉者。此中察吏。可得十之七八。事本相因。故得十之七八。
◎一曰因事。当揽辔入境。略一浏览。桥梁道路。亦王政所关。置邮见其精神。城池见其保障。学宫见其文教。器械见其武备。仓库见其综理。养济见其慈惠。实做者。自与虚应者有间。浑坚者。自与妆点者殊科。见任去任。悉无遁情。此中察吏。百不失一也。种种皆有实迹。不可假借故百不失一也。
袁了凡当官功过格先生名黄。字坤仪。浙江人。万历进士。官至大参。
弘谋按:居官者。论法则为赏罚。论理则有是非。功过者。即所行之是非也。了凡先生功过格。举官司应兴应革之事。条分缕析。即其得失之轻重。以定功过之多寡。于此见居官者每日之内。一举一动。非功即过。见过易。易功亦易。返观内考。盖无刻不在功过之中。可不惧而知所勉乎。古人每晚。必将一日所行之事。焚香告天。其即此意也夫。
功格

◎能为地方兴利除害。使百姓永受实惠。算千功。
◎劝戒同僚行善止恶。以事之大小算功。劝戒上司倍算。
◎劾去府州县贪酷正官一员。算千功。佐贰减半论。
◎下僚非得罪地方。不轻革逐。一人算十功。
◎遇大寒大暑大风大雨。钱粮停比。词讼停审。一次算十功。
◎能禁戢势宦豪奴。不使播恶。算百功。
◎能摘发奸恶神棍。置之于法。不使骗诈愚民。算十功。
◎偶有错误。片念拨转。不吝改过。并不喜奉承迎合之言。算十功。
◎严禁左贰。不得擅受民词。算十功。
◎远来人役。早发回文。一事算一功。
◎凡解人之怒。释人之疑。济人之急。拯人之危。皆随事之大小。人之善恶算功。

◎催征有法。劝谕乐输。不烦敲扑。而钱粮毕办。算千功。
◎审编里役。差遣均平。使合县受福。算千功。
◎清核地亩钱粮。井井有条。使里胥保歇。不得欺隐包侵。致累小民。算千功。
◎遇大灾大荒。能早勘早申。力请蠲赈。设法救活多命。算千功。
◎设法敛解。缓急有序。革除陋规积弊。不苦粮里。不累齎解员役。算十功。
◎较准大小。法马。严加稽查。使胥吏不得出轻入重。算千功。
◎给发役从工食。养济口粮如期。并禁吏胥克减。一次算十功。
◎荒年煮粥。赈济孤独。及收养遗弃小儿。一人算一功。
◎劝其亲戚。责以大义。令各收养者。倍算。
◎用物照价平买。不倚官势亏民。一日算一功。

◎阐明正教。维持正法。使圣贤遗旨。灿然复明于世。功德无量。
◎凡事惜福。躬行节俭。使风俗返醇。算千功。
◎祈祷能谨。斋戒祭祀。如对神明。竭诚有应。免水旱瘟疫之灾。算千功。
◎表章先贤。旌举忠孝。一事算百功。
◎亲讲乡约。惩劝有方。诲诱顽民。平其忿心。改恶从善。各因人受益之大小而定功。
◎考较公明。不阻抑孤寒。一名算一功。
◎开报生员优劣。采访的确。使人知劝惩。土风丕变。算千功。
◎故旧经过地方。厚待加礼。一人算十功。若患难死丧而加抚恤者。倍算。
◎禁止恶俗。如淹女。火葬。宰牛。杀牲。酒肆台戏等类。一日算十功。
◎接文士下僚。有礼无慢。一日算一功。
◎同僚下司。身故失位而家贫者。助一两。算一功。劝人共助者同算。
◎瘟疫疟痢盛行。开局医疗。一人算一功。垂死而得生者算十功。
◎葬死人及枯骨。一人算十功。

◎力行保甲。亲编亲审。不致扰民。而邪教奸宄自息。算千功。
◎遇兵盗窃发。能豫为防范。力加捍御。免百姓被难。算十功。
◎盗贼拿到即审。务得真情真赃。不许捕役私拷。不委衙官混供。不许扳累无辜。
◎不专靠拶夹招承。无枉无纵。一次算十功。
◎严戢捕役牢囚。飞诈良善。算十功。

◎凡听讼能伸冤理枉。按事之大小算功。
◎斗殴人命。或故或误。为首为从。俱细细分别。立时亲检定罪。不致游移出入。干连无辜。算千功。
◎冤枉重辟。案成囚狱。能详覆审豁者。免大辟一人。当百功。永戍一人。五十功。满徒一人。二十功。三年徒。十五功。二年者。十功。一年者。算五功。满杖一人。算三功。九十以下。算二功。
◎责人须明告其罪。使之知改。凡刑人而当。使受者愧服。见者惩诫。算十功。
◎重治不孝。重治叛奴。及赌博者。一人算十功。
◎惩治讼师扛证。不得刁唆构衅。废荡人家。一人算十功。
◎用刑有条。如老幼醉酒不打。妇女非犯奸不打。尊长告卑幼。百姓告衙役。虽失实弗打。已拶弗夹。要枷弗打。一人算十功。
◎供招出入。自为简点。不容吏胥上下其手。算十功。
◎词状少准。妇人非关节要。即为抹去。人犯一到即审。不令守候。一事算一功。
◎词讼据理直断。不嗔越诉。不偏护原告。不徇嘱托。耐烦受言。使两造得尽其情。及到别衙门。随其转辨。不以成心怒翻案。一事算五功。
◎重惩诬告以息刁讼。一事算一功。
◎审无重情。免供逐出。准息。量罪纸谷。如有力稍力无力。听犯自认。不以赎锾媚上司。一事算十功。
◎无力犯人。当时释放。纳赎徒罪。亦准召保。使免监禁之罪。一人算五功。
◎追赃有法。禁扳害亲友。以保无辜。依赃之多寡算功。能为开豁者。五两算一功。出己财代完者。倍算。
◎严禁佐贰。不得擅羁人犯。算五功。
◎严禁狱卒牢头。勿肆凌虐。使囚得安宁。一人算一功。
◎牢瘟传染。命狱官狱卒。扫除积秽。多燃苍朮。夏贮凉水。冬天给草荐姜汤。使囚得方便。一人算十功。
◎重犯无家属者。照例申请囚米。一人算一功。例有不合。自为设处者倍算。

◎开渠筑堤。疏通水利。视事之大小算功。
◎役使地方及衙门人。概从宽厚。一人算一功。
◎修葺学宫官堂。及乡贤名宦祠。正神祠庙。仓房狱舍。桥梁道路。费十两。算一功。劝人乐助者。同算。
当官善事。未易枚举。即此以例其余。扩而充之。在人各尽心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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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发
发表于 2014-4-10 15:38:10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  过格
      吏
      ◎地方利病。绝不留心。置民生疾苦于度外。其过无涯。
      ◎地方利病。明知应兴应厘。不肯出身担任。一味推卸。图便己私。罔知民隐。图便目前。罔计永远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风土异宜。时势异窾。不虚心参酌。强不知而为知。见一偏而不见全局。妄作妄为。使百姓受累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日逐所行事件。不畏天人。惟凭吏胥。更将上司行移。或分付言语。不即用心祗奉力行。使民隐弗申。上泽不究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开报贤否失当。随官之大小。人之善恶。算过。
      ◎保约奉行不善。轻委衙官。及致骚扰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听信左右。指拨害人。逢迎势要。冤抑平民。受人嘱托。枉害善良。使百姓含怨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事不即决。淹禁停滞。使讼中生讼。破人身家。一事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听审人犯已齐。因慵懒饮宴。轻为更期。累众候费烦苦者。一事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偏护衙役。姑纵奸徒。设局诈骗。阱人身家。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上司怒人。明知其枉。不敢辨救。一事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事关前任。及别衙门事。明知其枉。而泥成案。徇体面。不与开招者。一事算三十过。
      ◎毁人扬己。市恩避怨。不顾前官职司。不顾后官难继。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沽不准词状之名。使含冤者无处陈诉。一事算五过。
      ◎必要贿嘱方准。一事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门禁不严。致家人通同衙役作弊。一日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出入行牌不信。使官役守候劳苦。供应耗费者。一次算十过。
      户
      ◎催征无法。任吏书欺隐。保歇包侵。不能清楚。乱拿乱责。追呼愈急。完欠愈淆。使合县不宁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擅自加派增粮。使小民永受赔累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点役不公。任吏胥作弊。使合县受累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遇灾荒弗早申请。使民心不安。上泽不究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劝地方好义。救荒积榖练兵等事。不虚公详恕。偏听率性。苛派不堪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遇患不救。遇赈而吝。力可以济人而不肯尽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轻用民力。随众多寡算过。
      礼
      ◎祭祀不敬谨。水旱不祈祷。及祈祷不尽诚。惟以虚文塞责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好为奢侈。伤财害民。阴坏风俗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考较不公。使孤寒不得上进。一名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开报生员优劣不确。使劝惩无力。士习日靡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纵容左道惑众。及聚众赛会。不行严禁者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不禁溺女恶俗。赌博为非。及屠宰耕牛者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好长夜饮酒。登山玩水。耗费人财。累地方下役守候。一次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待人不诚。责人不恕。接下僚而亵慢爽仪。遇知己而含疑不尽。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拘泥旧闻。沉迷积习。见阐明正学者。反加非笑谤讪。阻人好修之念。自障入道之门。其过无量。
      兵
      ◎纵奸捕唆盗扳。牢囚通同烧诈。良善平民。鸡犬不宁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获盗不即亲审。得其真情真赃。致黠盗漏网。扳累良民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盗有或初误犯。或迫饥寒。不原情警豁。使人无自新之路者。算十过。
      刑
      ◎人命不即检验伤证定案。致招情出入。拖累多人。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问罪成招。本有生路。不开一线。只图上司不驳。一事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服毒。投水。悬梁。图赖人命。审无威逼。辄断葬埋。以长轻生之习。一事算百过。审非真命。而轻易发检。使死者不得完尸。生者多般受累。一事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情罪未核。杖死一人。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醉怒重杖责人。算二过。无罪误责。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借地方公事为名。滥罚者。一两算一过。
      ◎多问罪赎。以肥私橐。以媚上司。一事算千过。
      ◎受人嘱托。故纵应罪者一人。算一过。纵真命一人。算百过。纵大盗。及豪强奸蠹一人。算百过。若受贿故纵。倍算。
      ◎用刑不当。以多寡算过。罪不至死而杖毙者。一命算百过。
      ◎纵行杖人打下腿湾。需索诈害。一日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无过淹禁平民者。一日算十过。
      ◎以口腹之故。轻杖人。一杖算一过。
      工
      ◎地方水利。不留心查察。致有渠不开。有塘不濬。有堤不筑。不蒙水之利。但受水之害。视事之大小算过。
      ◎学校教士之处。桥道济众之处。听其颓败。亦照工程之大小算过。
      当官过失。未易枚举。即此可例其余。有则改之。无则加勉。
      颜光衷官鉴先生名茂猷。福建平和人。崇祯会元。

      弘谋按:官鉴者。颜光衷所著迪吉录之一类也。原书专从因果报应立论。然所采故实。皆出史鉴。其事理正自确不可易。夫果报者。数也。数或有时难知。理则千古可信。居官者。听其数于在天。而守其理于在己。岂非所谓脚踏实地者哉。至于乡绅中。未仕者。将来皆有从政之责。已仕者。即今日之从政者也。知乡绅之所得为。与所不当为。则将来之从政也必不苟。而从政者。于乡绅既不致忿疾而失平。亦不敢徇私以害公。更可即此而得倡率化导之方。以收易俗移风之效。岂不美与。

      公忠
      ◎狄仁杰为宰相。有元行冲。数规谏。谓仁杰曰。公之门。珍味多矣。愿备药物攻疾。仁杰叹曰。吾药笼中物。何可一日无也。已复荐张柬之为宰相。又荐姚崇 桓彦 范敬晖等。皆为名臣。自古圣贤豪杰。无不以得人为急。汉高问人于监门卒。得郦食其。收子房于韩相。拔陈平于亡虏。汲汲求贤。无须臾离也。照烈三屈隆中。而天下鼎足。又如夫子大圣。而齐交平仲。郑兄子产。一遇程子于途。即修币定交。其汲汲于人如此。故子游宰武城。而夫子首问得人。此第一要义也。子贱宰单父。只用父事兄事。便已了了。今世士大夫。祗急簿书。不知政本。又见一二卑贱儒绅。奔求可厌。一概峻其门户。尊己凌人。是乌足与言风化哉。故经世而不能得人。不成大功。诚使君相至于守令乡绅。莫不彰善崇德。求贤敷教。何忧人才不盛。俗化不美乎。且自家善量品格。全在此处别大小耳。朝廷政事。草野风俗。均待人而成。

      ◎唐杜悰节度江陵。黔南廉使秦匡谋。战蛮寇不克。来奔谒。悰怒其不趋庭。使吏让之。匡谋不为屈。乃遣縶之。奏秦匡谋擅弃城池。不能死王事。诛之。行刑之际。悰大惊。暴卒。长子无逸。相继而死。议者以悰恃权贵。枉刑戮。获兹报焉。夫杜悰不过作贵倨态。要人尊敬耳。而竟以此置人于死。折己之禄。则我慢之为累也。居官长吏。以礼节喜怒人。低昂人者。不少。当其怒时。亦自依傍道理。谓匡谋擅弃城池。死之不足为过。孰知皆为客气所使乎。此意不除。害人仍自害。何嗟及乎。中有成见。有一分道理。便看作十分。皆所云依傍道理。为客气所使也。戒之哉。

      ◎宋韩琦。识量英伟。临事。喜愠不形于色。自谓才器须足周八面。入麤入细。乃是经纶好手。又尝论王安石曰。为翰林则有余。居辅弼则不足。或问其故。曰。尝见其奏议。只为一己。而不为天下也。有才而无济于世。皆坐此病。

      ◎钱若水。字长卿。为同州推官。有富民失女奴。父母诉于州。委之录参。录参旧与富民有求。不获。遂劾富民父子共杀。诬服。具申。独若水迟疑。录参曰。汝得富民钱。欲出之乎。若水笑曰。父子皆坐重辟。岂不容某熟察。若水诣州所。屏人告曰。某之迟留富民狱者。虑其冤耳。使人访求女奴。今得之矣。知州呼女父母。出示之。父母泣曰。是也。遂引富民父子。悉破械纵之。且曰。此推官之赐也。富民诣若水来谢。闭门不纳。富人遶垣而哭。知州欲奏其功。若水辞曰。某初心止欲雪冤。非图爵赏。万一敷奏。在某固好。于录参何如。知州叹服。录参知之。诣若水叩头谢罪。太宗闻之。擢知制诰。进枢密副使。此一事也。有三善焉。谳狱平冤。一也。不自以为功。而推之知州。二也。不图爵赏。为录参地。三也。以为下。则仁。以为上。则恭。以为同僚。则恕。世之小善小德。惟恐人不闻知者。视此宁不愧耶。

      ◎明孝宗为皇太子。有典玺局郎覃吉。温雅诚笃。识大体。通书史。议论方正。虽儒生不能过。辅导东宫之功居多。四书皆口授。动作举止。悉导以正。暇则开说五府六部。及天下民情。农桑军务。以至宦者专权蠹国情弊。曰。吾老矣。安望富贵。但得天下有贤主。足矣。上尝赐东宫五庄。吉备晓以不当受。曰。天下山河。皆主所有。何以庄为。徒劳民伤财。为左右之利。竟辞之。东宫尝念高皇经。见吉至。以孝经自携。东宫出讲。必使左右迎请讲官。讲毕。则请云先生吃茶。内侍张端非之。吉曰。尊师重傅。礼当如此。后孝宗为仁圣之主。弘治之治。皆以归功覃吉云。内官中能如此见大识体。可为居官者法。

      ◎修隙者。多起于盛怒。盖官长威福。弄得惯手。见有拗逆者。自然容受不去。一纵其威。谁敢谏止。然此固有二。如张咏之吏。既偷盗弄法。又挟抗官长。此不可貰。若乃受屈难堪。理直气扬。又有见官不惯。罔识进退者。此所当谅者也。一概盛气加之。则曲直倒置。巧者胜而拙者败。纵督过之后。私心悔之。然雷霆弹压。已破损矣。谚云。一世为官百世冤。盖恐隐伏利害。嶢崎情伪。害人不少。况复任性出之乎。且任性。则火性愈起。久且以为固然。不问是非矣。欲惠民者。宜除此一根。虚心以听。情理之自现也。法堂之上。不可不常作此想。

      ◎凡娼嫉之人。不能容贤。总是我见之为累耳。有闻其名。雅相慕重。及至面前相对。便有一二事忍耐不过。积久愈成雠隙。故容远贤易。容近贤难。容贱易。容贵难。容暂易。容久难。何也。气相触也。才相抵也。名相倾也。势相轧也。而彼贤人。亦未能尽平心无我。交久以后。实见他有不足处。往昔慕德。已认为错敬。今朝嫉贤。反觉为平心矣。夫是之谓实不能容。彼实是消遣不下也。审若此。安所尽得化人而用之。故有君子相遇。而卒悖戾者。弊正坐此。须是平日克己平情。挺身为国。于一切毁誉爱憎。纤毫不挂。方能为子孙黎民造福也。贤才亦有许多难耐处。容贤亦有许多难处。惟真心好贤者。止知有贤。他所不计耳。

      ◎人臣所以不和者。只恐夺宠夺能。不知世界事。非一人所能独满。独则无曜。并乃有功。古来名人。俱以相翼而成。如皋夔 周召。郭李 韩范。并辏于一时。萧曹 丙魏。姚宋 王寇。晻映于前后。不闻只手孤拳。有驾声其上者也。中间化得一分。便大得一分。如召公不悦。周公留之。临淮知怨。汾阳释之。莱公结憾。王公荐之。范公拂裾。韩公就之。此皆是英贤隐隐眼目处。然非平心无我。只勉强抛却。忌根仍在。恐有决裂。此处正须学问涵养耳。

      ◎闻谤而怒者。谗之囮也。见谀而喜者。佞之媒也。谗言之入。起于好谀。士人得一第后。谀佞盈耳。虽骨肉至亲。有不肯以直言自取疏忌者。何况外人。及名位愈高。则拂意之言。益复不闻。故一言不当。即谓为轻我。谓为抗我。谓为不识时务。谓为新进无知。而萋菲之口。得而中之矣。若虚心受言。闻过内省。谗言何自而入哉。愚谓士大夫先能受言。而后可以纳谏望人主。若穷措大谬膺一官。辄已予圣自雄。则奏疏必不婉挚。论事必不透彻。国家何赖焉。以上公忠。

      教化
      ◎商鞅。吴起。韩非。李斯。彼皆自谓信赏必罚。平天下如指诸掌者也。然与宁失不经。好生大德者。相去何径庭哉。鞅以徙木立信。起以布幅去妻。非若斯。俱以督责致治。卒毒天下。而身随之。甚矣刑难言也。若从名法上运用。无得情哀矜者为之主持。则往往流入这边去。而恬不知。犹以为生道之杀也。此圣人教人。必自干元处安身立命。而于刑名法律。一切不任乎。

      ◎苏绰于宇文泰时。拜左丞。典机密。始制文案。式仿周官。减冗。员置屯田。以赡军国。又为六条诏书。奏施行之。其一理身心。言守令当理心而化民也。其二敦教化。言性随化迁。化于惇朴。不欲化于澆偽。宜去兵革。薄刑罚。而敦德化。使还淳而反素。垂拱而天下平也。其三尽地利。言衣食足而后教化随。宜勤劝课。禁游惰。重农时。而单劣之户。无牛之家。又劝令有无相通也。其四擢贤良。言立贤无方。先德后才。又须勤求之。实课之。省事省官。以专任之。即闾胥里正。犹必择人。其五恤狱讼。谓伐木杀草。田猎不顺。尚违时令而亏帝道。况刑罚乎。惟奸猾败伦者必诛。其六均赋役。谓当斟酌贫富。检举吏胥也。六条在凋弊疮痍之中。尤切窾会。泰常置左右。令百官诵习。非通六条。不得任。绰性俭素。常以丧乱未平为己责。博求贤俊。共弘治道。爱人如慈父。训人如严师。是真用世之豪杰也。今虽有饱熟经书。挥霍长才。能知此中滋味者鲜矣。不意周隋兵难之时。乃有此人。六条均关治理。爱人如父。训人如师。尤为切要。

      ◎唐相魏征与上语教化。上恐大乱之后。未易格心。征曰不然。久安民骄佚。佚则难教。经乱民愁苦。苦则易化。封德彝非之曰。三代以还。人渐浇漓。故秦任法律。汉杂霸道。盖欲化而不能岂能之而不欲耶。魏征书生。不识时务。信其虚论。必败国家。征曰。五帝三王。不易民而化。顾所行何如耳。昔黄帝征蚩尤。汤武当放伐。皆能致身太平。岂非大乱之后耶。若谓古人淳朴。渐至浇訛。则至今日。当悉化为鬼魅矣。上安得而治之。上卒从征言。元年。斗米值绢一匹。二年。蝗。三年。大水。上勤而抚之。民虽东西就食。未尝嗟怨。四年。天下大稔。斗米不过三四钱。终岁断死刑。只二十九人。外户不闭。行不赍粮。帝谓群臣曰。魏征劝我行仁义。既效矣。惜不令封德彝见之。

      ◎徐有功初为蒲州司法。宽仁为治。吏民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。众共斥之。任满事治。不杖一人。刑措之风。其近如此。今人谓末俗浇漓。不严酷不治者。恐亦力量未及。不可厚诬民心也。力量未及。总由爱民之心。未能真切耳。
      ◎至下至广。万世至远。虽万手万目。以救济斯世。而犹未足也。故最急度人。劝人做好人。行好事也。谓必圣贤而后度人。非也。闻善则喜。见善则乐。时时述善事。谈善言。说善报。则度已多矣。中间转移之机。自有愈进愈精处。极至变化恰合而不自知也。然度众人之人。又不若度度世之人。有救世之权者也。得其一焉。以旋乾转坤。以守先俟后。人复生人。则度成普度矣。圣贤经世传世。皆此一大事在。
      ◎独为善事。所及无多。若得大力量人。同存此意。则所救济何限。大略化一曲谨人。不如化一豪杰人。化一卑贱人。不如化一权贵人。化近人。不如化远人。在在言善言。行善事。交游善人。要得此善脉满世界。则福德亦满世界矣。舜之大德。亦只是乐与人为善耳。

      ◎有一士子。授徒为业。日思济人利物。而贫穷无力。因见世之为师者。多误人子弟。遂留心教道。曲意造就。果以积德至贵显焉。今之学校等官。晓得此意。则英才乐育。为利斯溥矣。长吏之化民也亦然。教人以善。原在分财之上。特人未必知之耳。

◎能吏多以教化为不足为。不知其日计不足。月计有余也。如谒庙讲经。入乡行约。所以雍容揖逊。令人欲平躁释者在此。又如旌奖孝义节烈。择举乡饮大宾。视为无紧要事。着意举行。自有风励意思。要须品真意真。使耳目常触。精神不倦云尔。至于驯习童子。尤为吃紧。若以此劝化父兄。因而参验赏罚之。不八九年。儿童已成伟器矣。其成就岂浅鲜哉。以上教化。

      循良
      ◎汉 黄霸为颍川太守。每下恩泽诏书。他郡县多废阁。霸为择良吏。分部宣诏令。令百姓咸知恩意。而邮亭乡官。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。为条教。置父老师帅伍长班行之。劝以为善防奸之意。务耕桑。节用殖财。种树畜养。诸为令。颇若烦碎。然霸精力能推行之。吏民见者辄与语。问他阴伏相参考。以具得事情。奸人去他郡。盗贼日少。霸力行教化而后诛罚。务在成就安全。外宽内明。得吏民心。治为天下第一。

      ◎宣帝时。渤海岁饥。多盗贼。吏不能擒制。龚遂守渤海。帝问何以治。遂曰。海滨辽远。不沾圣化。民困于饥寒。而吏不恤。故陛下赤子。盗弄兵于潢池中耳。今欲使臣胜之耶。将安之耶。帝曰。选用贤良。固欲安之也。遂曰。治乱民。犹治乱绳。不可急。愿假便宜。无拘文法。帝许焉。郡闻新守至。发兵迎。遂皆遣还。移书属县。悉罢捕盗吏。诸持田器者。皆良民。毋得问。持兵者。乃为盗。遂单车至府。一郡翕然。盗贼皆弃兵弩而持钩鉏。立解散。于是开仓廪。假贫民。选良吏牧养焉。齐俗多奢侈。好末作。遂乃率以俭约。劝民农桑。春课耕种。秋课收敛。益畜果实菱芡。劳来循行。民有带刀剑者。使卖剑买牛。卖刀买犊曰。柰何带牛佩犊。不数年。吏民富实。狱讼止息。帝褒之。

      ◎尹翁归为东海太守。吏民贤不肖。及黩吏豪民。奸邪主名。尽知之。县各有记籍。听其政。及出行县。辄披籍收取。即豪猾。莫能以势力变诈自解脱。以一警百。吏民恐惧。皆改行自新。翁归之政。似太精明矣。然得其廉公。亦足淑世。又知贤不肖。最吏治之吃紧者。惟先事参伍。某里贤缙绅若干。士类若干。耆老若干。则旌拔可行。耳目可寄。教化可传。子贱宰单父。只父事兄事数人。便足弹琴而理矣。后世不知急人。自屈其力。或过而信之。又或过而疑之。或过而暱之。又或过而慢之。哄然一堂。竞者争至。恬者远迹。一有隐微事机。重大功过。莫别黑白。祗恣喜怒。求其如翁归之综核。不得也。况有举。一风百。使枉者直之化乎。是在循良者。精思而行之耳。以精明体察民情。故不伤于苛刻。适足广其化理。

      ◎郭伋转并州牧。比入界。老幼逢迎盈路。伋引见问疾苦。聘求耆旧。设几杖之礼。朝夕与参政事。行部至西河。有儿数百。骑竹马夹道次迎拜。问君何日当还。伋从容计期日告之。行部还。先期二日。伋以为违信。止野亭宿。须期日乃入。官长审状。及编剂。能如此不失儿童之期。省人民多少烦费。多少羈候。多少反复。亦一阴德事也。时时体察下情。事事不失恩信。可为居官要术。

      ◎宋王济为龙溪主簿。时调福建输鹤翎为箭羽。鹤非常有之物。有司督责尤急。一羽至值数百钱。民甚苦之。济谕民取鹅羽代输。仍驿奏其事。诏可其请。仍令旁部。悉如济所陈。夫使民不顾其安。则一羽一毛。皆足破家。此处能调护。在在方便。则在在功德也。长人者。可不加之意哉。

      ◎近吁讼大行矣。即不能以德化。若诬告加三等之律一严。庶可少讼。即讼。亦不至两造哄然也。最患在左右原告。雌黄审语。以鼓煽其风。吕刑狱货非宝。惟府辜功。此之谓也。

      ◎天下最亲民者。惟守令。虽圣明在上。而一二贪残居职。民不得其所者多矣。故一邑有循吏。则一邑受泽。一郡有循吏。则一郡受泽。其功德比于君相。似小而更密。似赊而更急也。大略教化为上。宽仁次之。综核又次之。严于驭役。而宽于驭民。亟于扬善。而勇于去奸。庶几得蒙至治之泽云。

      ◎居官全活生民。有有形者。有无形者。有形者。已然也。当其颠困欲毙。起沟中之瘠。而疪之生全。其为德也显而大。然他人致之。而我救之。可也。若权柄在握。则当视民如伤。先事区处。不致颠顿危急。方为妙手。盖凡饥寒流离。救之未然。则生理不失。力半而功倍。教化亦然。止恶未萌。则不至刑辟。俗美而民安。其视临事支吾。临危体察。固万万也。但业已致之。则不可无转移之巧。恻怛之实。以经理其间耳。盖古固有以爱民之心。而成害民之事者。亦有以爱民之事。而矜激功能。恢张声誉。则其饮和食德。必有不能满注矣。是在为官者。实实与民一体。则措置自别耳。以上循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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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4-10 15:38:48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  廉洁
      ◎夷齐清。民到于今称之。其真性也。有以清直见忌者。皆由立心愤激。以气凌人所致耳。此等人虽未纯正。然不可抑倒他。盖留其名节。亦足维世也。今世波靡同俗。犹须急此。若见刻苦励行之俦。便要污蔑他。颠顿他。责以所必穷。则其人立心。先是媢嫉路上人矣。

      ◎唐卢怀慎清俭。不营产业。虽隆贵。得禄赐。散与故人亲戚辄尽。子二奕 奂。奕至中丞。死节。赠贞烈。奂陕州刺史。清廉。帝亲题赞厅事褒焉。微杞之罪贯盈。则报犹未艾也。岂非积厚者宏施欤。曰。使贪焉若何。曰。命既无有。虽贪。何必不以赃败也。即使幸获。而损己之禄秩。坠子孙之福德。为偿多矣。昔李景让之母。早寡而贫。尝掘地得金数斛。拜祷曰。此恐上天怜氏贫苦。故赐此。若然。则愿诸孤学问有成。不愿取也。遽揜之。已而景让兄弟皆贵。又范文正公亦极贫。尝得地埋金而不取也。已而为相归。有求施造寺者。欲出前遗金付之。则无有矣。只有契并书历仕禄入。如其金数。然则廉贪所得。均不越应分中。而顺者迟收之。逆者捷得之。究竟祸福。若霄壤焉。人宜何从哉。唤醒官场计利者。

      ◎黩货则必酷。彼以为不打。则群情不惊。实贿不来也。黩货则必横。彼以为不颠倒曲直。则理胜于权。人心有所恃以无恐也。黩货则必护近习。通意旨。彼以为不虎噬成群。则威令不重。不曲疪私人。则过付无托。且短长既为所挟。刚肠阴有所屈也。一贪生百酷。一酷吏又生百爪牙。吁。民几何而不穷且盗哉。最难堪者。得强劫之狱。亦为卖放。受枉法之賕。转而树威。夺小可铺行之货。执彻骨穷独之刑。至于官爵愈大。统辖愈众。一人受贿。则千人骫法。十人弄法。则万人作俑。如元载胡椒八百石。似道糖霜八十瓮。其积蓄亦安在哉。官长又当禁下僚之贪。不独以清白自了也。

      ◎清畏人知者。上也。畏人不知者。次也。贪畏人知。又次之。贪不畏人。贿赂公行。民斯为下矣。

      ◎凡嗜酒。嗜淫。嗜财。皆起于纵意成习。习已成时。肝肠为换。舍死以徇。不自管其有用无用也。有初筮仕时。犹能矜持。至老境却低回就之者。只缘渐渐以官为家。以财为性命耳。以上廉洁。

      救荒
      ◎救荒有先先策。有先策。有正策。有权策。「先先策」者。未然也。尚书云。懋迁有无化居。又云。浚畎浍巨川。如京都边塞之地。屯田盐法。均须平时经理。又如各省水利之有无。风俗之奢俭。必当预先讲求。问其何饶何乏。可就本地经画者。则为修之教之。或须借裕邻方者。则为调之剂之。又如折色本色。顾役差役。各有利病。咸宜体悉。大要总在重农而贵粟。勤劝相而修水利。废田不耕者有惩。游手蠹食者有禁。遇良田。则驻车劝赏。遇水利。则委曲通融。至于常平仓。义仓。宜委任得人。出纳有经。不至虚费。亦不至刁难。社仓之法尤妙。若每都分。各有朱子刘如愚者。以总领之。则可无冻馁之老。流亡之人。所救不赀。吁。安得有心人。在在如此哉。康济录。先事。临事。既事。最为救济要策。此亦深得其意。中有可以参观推广。故录之。

      ◎「先策」者。将然也。如有旱有水。谷种既没。则饥馑立至。当预先广籴他邦。又检灾伤无可生理者贷之。随地利可栽种者教之。令贫富皆约食。曰。此惜福救灾宜尔也。昔程知徐州。久雨坏榖。度水涸时。则耕种已过。乃募富家得豆数千石贷民。使布之水中。水未尽涸。而甲已露矣。是年民不艰食。又各州县有上供粮米者。先事奏请截留。而以其糶钱计奉朝廷。则米价自落。国赋不亏。苏轼救荒议。言此甚悉。且云救之于未饥。则用物约而所及广。民得营生。官无失赋。若其饥馑已成。流殍并作。则虽拦路散粥。终不能救死亡。而耗散仓廒。亏损课利。所伤大矣。

      ◎「正策权策」者。已然者也。「正策」。一曰开仓赈贷。二曰截留上供米赈贷。三曰自出米及劝籴富民赈贷。四曰借库银。循环籴粜赈贷。五曰兴修水利。补辑桥道赈贷。令饥民佣工得食。而官府富民。得集事也。然所贷者。每及下户。而中等自守头面。坐而待毙。尤为狼狈。又城市之人。得蒙周恤。而乡村幽僻。拯救不及。此尤宜周详曲处者也。

      ◎大略赈济之法。旬给斗升。官不胜劳。民不胜病。仰而坐待仓米。卒无以继。莫若计其地里远近。口数多寡。人给两月粮。归治本业。可无妨生理也。赵令良帅绍兴。用此法。城无死人。欢呼盈道。

      ◎又李玨在鄱阳时。将义仓米多置场屋。减价出粜。既先救附近之民。却以此钱纽价计口。逐月一顿支给。以济村落。一物两用。其利甚溥。盖远者用钱。可免减窃拌和之弊。转运耗费之艰。且村民得钱。非惟取赎农器。经理生业。亦可收买杂料。和野菜煮食。一日之粮。可化数日之粮。甚简甚便。

      ◎此二策者。俱可行也。曾巩救灾论。亦极谈升斗赈救之害。盖上人方图赈济。先付里正抄札。实未有定议也。村民望风扶携入郡。官司未即散米。裹粮既竭。馁死纷然。浊气熏蒸。疠疫随作。是以赈济之名。误其来而杀之也。

      ◎故须预印榜四出。谕以方行措置。发钱米下乡。未可轻动。恐名籍紊乱。反无所得。庶革饥贫云集之弊。民不去其故居。则家计依然。上不烦于纷给。则奸宄不生。视离乡待斗升米。而不暇他为。顾不远哉。至富民之价。切不可抑之。抑之。则闭籴而民愈急。势愈嚣。其乱可立待也。况官抑价。则客米不来。境内乏食。而上户之粗有蓄积者愈不敢出矣。

      ◎昔文彦博在成都。适值米贵。不抑民价。只就寺院立十八处。减价粜米。仍多张榜文招籴。翌日米价遂减。

      ◎范仲淹知杭州。斗粟百二十文。仲淹增至百八十。众不知所为。仍多出榜文。具述杭饥增价。招引商贾。争先趋利。价亦随减。此二公者。识见过人远甚。第出纳之际当核奸。赈济之际当检实。而朝夕经营。总宜尽心力为之。视为万命生死所在。自不惮勤劳也。至于弃子有收。强籴有禁。啸聚巨魁。必剪其萌。泽梁关市。暂停其税。此皆因心妙用。慈祥之所必至者矣。切中近时赈荒利弊。

      ◎「权策」。如毕仲游先民未饥。揭榜示曰。郡将赈济。且平粜。若千万石。实大张其数。劝谕以无出境。民皆安堵。已而果渐艰食。饥民十七万。顾所发粟。不及万石。以民粟继之。而家给人足。民无逃亡。又如吴遵路。令民采薪刍。出官钱收买。却令于常平仓。市米物归赡老稚。凡买柴二十二万束。候冬鬻之。官不伤财。民再获利。又以飞蝗遗种。劝种豌豆。卒免艰食。又如婚葬营缮等事。皆宜劝民成之。宴乐赛愿。都不复禁。所以使贫者得财为生也。至于重罪有可出之机。令入粟救赎。亦无不可。盖借一人以生千万人耳。以上救荒。

      乡绅
      ◎汉陈寔。字仲弓。颍川人。平心率物。乡人争讼。辄求判正。寔为谕以曲直。开以至诚。皆感动。退而言曰。宁为刑罚所加。毋为陈君所短。岁歉民穷。盗夜入。止于梁上。寔阴见之。呼子孙训曰。人当自勉。不善之人。未必本恶。迫于饥寒。习久遂至为非。如梁上君子是矣。盗惊骇投地。稽首请罪。寔曰。视君状貌。不似恶人。宜克己反善。遗绢二疋以归。自是邑无盗者。后除太邱长。以三公征。不起。享年八十。子纪谌 齐德。时称二贤。纪为尚书令。纪子群。为司空。并着高名。时号三君。寔与李膺 范滂齐名。而独无纤芥之祸者。彼专嫉恶。此专扬善故也。其入人也。甘而不拂。而变化已多矣。

      ◎管宁避乱庐山。邻有牛暴田。宁为牵牛着凉处牧之。牛主大惭。里中男女共汲一井。争先。有斗者。宁多买汲器。置井傍待之。既闻。乃各自悔责。讲诗书。陈俎豆。明礼逊。所居姻旧邻里。有穷困者。必分赡救之。与人子言孝。与人弟言弟。与人臣言忠。貌甚恭。言甚顺。名行高洁。望以为不可及。而即之熙熙。能因事以导人于善。渐之者无不化焉。夫管宁一士人。便能化俗如此。今世种种敝风。守令之化也。十居其五。士大夫之化也。亦十居其五。若能于某里某都。各择善士。互相传劝。有不率者。摈不得齿。而身复严礼法。董子侄。以先帅之。不出十年。可大变也。

      ◎乡绅。国之望也。家居而为善。可以感郡县。可以风州里。可以培后进。其为功化。比士人百倍。故能亲贤扬善。主持风俗。其上也。即不然。而正身率物。恬静自守。其次也。下此。则求田问舍。下此。则欺弱暴寡。风之薄也。非所忍道矣。俚语云。刀趁利。炉趁热。此两语误人不浅。夫刀利炉热。用之以干许多好事。此光阴诚不可错过。又争体面。此三字最误人。今且以何者为体面。若屈身求官府。此无体面之甚者也。官府即姑从我。而心轻其为人。此无体面之隐者也。得势以豪乡里。而人阴指曰。此翼虎不可犯耳。尚得为体面乎。认得体面真时。便不争体面。而百美集矣。

      ◎凡家世茂盛者。多以仁厚谦恭立教。故能保世滋大。不为造物之忌。但处世用宽。而律家用严。其于教训子孙。方始得力。不然。自家从艰辛读书得来。犹知义理。行方便。至膏梁子弟。习成性气。颐指骄人。且以老成为迂阔。以脱略为时行。如此安得不败。故洒扫应对。守弟子职。古人立教之最吃紧也。

      ◎乡先生能以化俗造士为念。则为善于乡。成就不少。夫出则为伊周。处则为孔孟者。惟乡绅为然耳。若乃黑白其眼。而雌黄其口。则非所谓士矣。

      ◎士夫以化俗为上品。而孝友尤所重。且宗族周其穷乏。而后善念可兴也。但不可有速成心。并以势力为之用耳。

      ◎观柳氏家法。知礼之可为国也。以此达之乡。推之国。人人亲其亲。长其长。而天下平矣。大抵风俗坏时。自其弟子先做坏了。好尊恶卑。乐谄怒绳。放纵败检。甚者父兄只以声色货利。权焰威宠。激其读书志意。而犹以为善教也。一朝得志。其凌厉傲慢。能有极哉。善哉柳玭之诫子弟也。而曰门第高者。可畏不可恃也知其可畏。而立身行己。增德惜福。教养子弟。达材利用。得志。则泽及天下。不得志。亦无愧其家庭。鬼瞰之而无隙。帝临之而有当矣。于以綦昌綦炽。何有哉。

      ◎人之力量。本参天地。况列于荐绅之中。则经世风世。皆所能为。不问其在官与林下也。其有德业令望。耸一世者。则利害赖其条陈。善良受其吹嘘。风节关其主持。郡县应其声气。此于福人。宁可计数。诸如穷亲故戚。非无空乏。亦有冤痛。然如己未显达相似。以曲直付公庭。以盈亏关造化。隆礼。可也。诱善。可也。显为区画而隐为调理。可也。若使之炙手瞋目。争产竞市。则所恃何势。毋论知与不知。而其罪恶。欲以谁诿哉。故当静以镇之。恬俭积德。必有弥昌弥炽日子。且我不负人。人亦岂尽负我。久久见信。自无一朝之患矣。以上乡绅。

      顾亭林日知录先生名炎武。号宁人。江南昆山人。

      弘谋按:日知录所载政事。皆探本之论。而义正词严。是非可否之间。不少假借。所谓较若画一者是已。至叙述往迹。上下千百年。了如指掌。皆有独知独见。岂徒以博物见长哉。先生毕生。未尝一日历仕路。而所论治道。皆亲切得理。规模宏远。巨细不遗。由其平时读书。随处体认。与世俗记诵词章之学。无裨世用者不同耳。

      ◎岂不尔思。畏子不敢。民免而无耻也。虽速我讼。亦不女从。有耻且格也。随事皆有此两种。治民者不可不知。

      ◎君子不亲货贿。束帛戋戋。实诸筐篚。非惟尽饰之道。亦所以远财而养耻也。万历以后。士大夫交际。多用白金。乃犹封诸书册之间。进自阍人之手。后则亲呈坐上。径出怀中。衣冠而为囊橐之寄。朝列而有市井之容。若乃拾遗金而对管宁。倚被囊而酬温峤。曾无愧色。了不关情。固其宜也。然则先王制为筐篚之文者。岂非禁于未然之前。而示人以远财之义者乎。以此坊民。民犹轻礼而重货。

      ◎民之所以不安。以其有贫有富。贫者至于不能自存。而富者常恐人之有求。而多为吝啬之计。于是乎有争心矣。夫子有言。不患贫而患不均。夫惟收族之法行。而岁时有合食之恩。吉凶有通财之义。本俗六安万民。三曰联兄弟。而乡三物之所兴者。六行之条。曰睦。曰恤。不待王政之施。而鳏寡孤独废疾者。皆有所养矣。此所谓均无贫者。而财用有不足乎。至于葛藟之刺兴。角弓之赋作。九族乃离。一方相怨。而缾罍交耻。泉池并竭。然后知先王宗法之立。其所以养人之欲而给人之求。为周且豫矣。

      ◎治化之隆。则遗秉滞穗之利。及于寡妇。恩情之薄。则耰鉏箕帚之色。加于父母。故欲使民兴孝兴弟。莫急于生财。以好仁之君。用不畜聚敛之臣。则财足而化行。人人亲其亲。长其长。而天下平矣。

      ◎晋荀勖之论。以为省官不如省事。省事不如省心。昔萧曹相汉。载其清静。民以宁一。所谓清心也。抑浮说。简文案。略细苛。宥小失。有好变常以徼利者。竹行其诛。所谓省事也。此探本之言。

      ◎人聚于乡而治。聚于城而乱。聚于乡。则土地辟。田野治。欲民之无恒心。不可得也。聚于城。则徭役繁。狱讼多。欲民之有恒心。不可得也。可见省役息事。亦所以保此恒心也。

      ◎尹翁归为右扶风。县县收取黠吏豪民。案致其罪。敲至于死。收取人。必于秋冬课吏大会中。及出行县。不以无事时。其有所取也。以一警百。吏民皆服。恐惧改行自新。所谓收取人。即今巡按御史之访察恶人也。武断之豪。舞文之吏。主讼之师。皆得而访察之。及乎浊乱之时。遂借此为罔民之事。矫其敝者。乃并访察而停之。无毕因噎而废食矣。
      ◎传曰。子产问政于然明。对曰。视民如子。见不仁者诛之。如鹰鹯之逐鸟雀也。是故诛不仁。所以子其民也。
      ◎说苑。董安于治晋阳。问政于蹇老。蹇老曰。曰忠。曰信。曰敢。董安于曰。安忠乎。曰。忠于主。曰。安信乎。曰。信于令。曰。安敢乎。曰。敢于不善人。董安于曰。此三者足。

      ◎汉光武时。郡国群盗。处处并起攻劫。所在害杀长吏。郡县追讨。到则解散。去复屯结。青 徐 幽 冀四州尤甚。上遣使者下郡。听群盗自相纠擿。五人共斩一人者。除其罪。吏虽逗留回避故纵者。皆勿问。听以禽讨为效。其牧守令长。坐界内盗贼而不收捕者。及以畏懦捐城委守者。皆不以为负。但取获盗多为殿最。惟蔽匿者乃罪之。于是更相追捕。贼并解散。徙其魁帅于他郡。赋田受禀。使安生业。自是牛马放牧。邑门不闭。光武精于吏事。故其治盗之方如此。天下之事。得之于疏。而失之于密。大抵皆然。又岂独盗贼课哉。

      ◎欧阳永叔作唐书地理志。凡一渠之间。一堰之立。无不记之其县之下。盖唐时为令者。犹得以用一方之财。兴期月之役。而志之所书。大抵在天宝以前者。居什之七。岂非太平之世。吏治修而民隐达。故常以百里之官。而创千年之利。至于河朔用兵之后。则以催科为急。而农功水道。有不暇讲求者欤。然自大历以至咸通。犹皆书之不绝于册。而今之为吏。则数十年无闻也已。水日干而土日积。山泽之气不通。又焉得而无水旱乎。

      ◎龙门县。今之河津也。北三十里。有瓜谷山堰。贞观时筑。东南二十三里。有十石垆渠。县令长孙恕凿。溉田良沃。亩收十石。西二十一里。有马鞍坞渠。亦恕所凿。有龙门仓。开元时置。所以贮渠田之入。转般至京。以省关东之漕者也。此即汉时河东太守番系之策。河渠书所谓河移徙。渠不利。田者不能偿种。而唐人行之。竟以获利。是知天下无难举之功。存乎其人而已。谓后人之事。必不能过前人者。不亦诬乎。

      ◎唐开元八年。诏曰。同州刺史姜师度。识洞于微。智形未兆。顷职大农。首开沟洫。岁功犹昧。物议纷如。缘其忠款可嘉。委任仍旧。暂停九州岛之重。假以六条之察。白藏过半。绩月斯多。食乃人天。农为政本。朕故兹巡省。不惮祁寒。将申劝恤之怀。特冒风霜之弊。今原田弥望。畎浍连属。由来榛棘之所。为粳稻之川。仓庾有京坻之饶。关辅致亩金之润。本营此地。欲利平人。缘百姓未开。恐三农虚弃。所以官为开发。冀令递相教诱。功既成矣。思与共之。其屯田内。先有百姓拄籍之地。比来召人作主。亦量准顷亩割还。其官屯熟田。如有贫下欠地之户。自办功力。能营种者。准数给付。余地且依前官取。加师度金紫光禄大夫。赐帛三百匹。师度既好沟洫。所在必发众穿凿。虽时有不利。而成功亦多。读此诏书。然后知无欲速。无见小利二言。为建功立事之本。

      ◎孙叔敖决期思之水。而灌雩娄之野。庄知其可以为令尹也。魏襄王与群臣饮酒。王为群臣祝曰。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。史起进曰。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。鄴独二百亩。是田恶也。漳水在其旁。西门豹不知用。是不智也。知而不兴。是不仁也。仁智。豹未之尽。何足法也。于是以史起为邺令。引漳水溉邺。以富魏之河内。读此。可见率作兴事之勤。授方任能之略。

      ◎令日所以变化人心。荡涤污俗。莫急于劝学奖廉二事。

      ◎五代史冯道传论曰。礼义廉耻。国之四维。四维不张。国乃灭亡。善乎管生之能言也。礼义。治人之大法。廉耻。立人之大节。盖不廉。则无所不取。不耻。则无所不为。为人而如此。则祸败乱亡。亦无所不至。况为大臣。而无所不取。无所不为乎。然而四者之中。耻尤为要。故夫子之论士曰。行己有耻。孟子曰。人不可以无耻。无耻之耻无耻矣。又曰。耻之于人大矣。为机变之巧者。无所用耻焉。所以然者。人之不廉。而至于悖礼犯义。其原皆生于无耻也。故士大夫之无耻。是谓国耻。

      ◎罗仲素曰。教化者。朝廷之先务。廉耻者。士人之美节。风俗者。天下之大事。朝廷有教化。则士人有廉耻。士人有廉耻。则天下有风俗。

      ◎国奢。示之以俭。君子之行。宰相之事也。汉汝南 许劭。为郡功曹。同郡袁绍。公族豪侠。去濮阳令归。车徒甚盛。入郡界。乃谢曰。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之。遂以单车归家。晋蔡充。好学有雅尚。体貌尊严。为人所惮。高平 刘整。车服奢丽。尝语人曰。纱縠吾服其常耳。遇蔡子尼在坐。而经日不自安。

      ◎北齐李德林。父亡时。正严冬。单衰徒跣。自驾灵舆。反葬博陵。崔谌休假还乡。将赴吊。从者数十骑。稍稍减留。比至德林门。纔余五骑。云不得令李生怪人熏灼。李僧伽修整笃业。不应辟命。尚书袁叔德。来候僧伽。先减仆从。然后入门。曰。见此贤。令吾羞对轩冕。夫惟君子之能以身率物者如此。是以居官而化一邦。在朝廷而化天下。

      ◎魏武帝时。毛玠为东曹掾。典选举。以俭率人。天下之士。莫不以廉节自励。虽贵宠之臣。舆服不敢过度。唐大历末。元载伏诛。拜杨绾为相。绾质性贞廉。车服俭朴。居庙堂未数日。人心自化。

      ◎御史中丞崔宽。剑南西川节度使宁之弟。家富于财。有别墅在皇城之南。池馆台榭。当时第一。宽即日潜遣毁撤。中书令郭子仪。在邠州行营。闻绾拜相。坐中音乐。减散五分之四。京兆尹黎干。每出入。驺从百余。亦即日减损。惟留十骑而已。

      ◎李师古跋扈。惮杜黄裳为相。命一干吏。寄钱数千缗。毡车子一乘。使者到门。未敢送。伺候累日。有绿舆自宅出。从婢二人。青衣褴缕。言是相公夫人。使者遽归。告师古。师古折其谋。终身不敢改节。此则禁郑人之泰侈。奚必于三年。变雒邑之矜夸。无烦乎三纪。修之身。行之家。示之乡党而已。道岂远乎哉。

      ◎记曰。大臣法。小臣廉。官职相序。君臣相正。国之肥也。故欲正君而序百官。必自大臣始。然而王阳黄金之论。时人既怪其奢。公孙布被之名。真士复讥其诈。则所以考其生平。而定其实行者。惟观之于终。斯得之矣。季文子卒。大夫入敛。公在位。宰庀家器为葬备。无衣帛之妾。无食粟之马。无藏金玉。无重器备。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。相三君矣。而无私积。可不谓忠乎。

      ◎诸葛亮自表后主曰。成都有桑八百株。薄田十五顷。子孙衣食。悉仰于家。自有余饶。至于臣在外任。无别调度。随身衣食。悉仰于官。不别治生。以长尺寸。若臣死之日。不使内有余帛。外有赢财。以负陛下。及卒。如其所言。夫廉不过人臣之一节。而左氏称之为忠。孔明以为无负者。诚以人臣之欺君误国。必自其贪于货赂也。

      ◎后汉 袁安为河南尹。政号严明。然未尝以赃罪鞫人。此近日为宽厚之论者。所持以为口实。乃余所见数十年来姑息之政。至于网解纽弛。皆此言贻之敝矣。嗟乎。范文正有言。一家哭。何如一路哭邪。

      ◎朱子谓近世流俗。惑于阴德之论。多以纵舍有罪为仁。此犹人主之以行赦为仁也。孙叔敖断两头蛇。而位至楚相。亦岂非阴德之报邪。

      ◎唐柳氏家法。居官不奏祥瑞。不度僧道。不贷赃吏。此今日士大夫居官者之法也。宋包拯戒子孙。有犯赃者。不得归本家。死不得葬大茔。此今日士大夫教子孙者之法也。

      ◎两家奴争道。霍氏奴入御史府。欲蹋大夫门。此霍氏之所以亡也。奴从宾客。浆酒藿肉。此董贤之所以败也。然则今日之官评。其先考之僮约乎。

◎唐张嘉贞在定州。所亲有劝立田业者。嘉贞曰。吾忝历官荣。曾任国相。未死之际。岂忧饥馁。若负谴责。虽富田庄何用。比见朝士广占良田。及身殁后。皆为无赖子弟。作酒色之资。甚无谓也。闻者叹服。此可谓得二疏之遗意者。

      ◎晋陶侃勤于吏职。终日敛膝危坐。阃外多事。千绪万端。罔有遗漏。诸参佐或以谈谑废事者。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。悉投于江。将吏则加鞭朴。卒成中兴之业。为晋名臣。唐宋璟为殿中侍御史。同列有博于台中者。将责名品而黜之。博者惶恐自匿。后为开元贤相。而史言文宗切于求理。每至刺史面辞。必殷勤诫敕曰。毋嗜博。无饮酒。内外闻之。莫不悚息。然则勤吏事而纠风愆。乃救时之首务矣。
      ◎今日致太平之道何由。曰。君子勤礼小人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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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4-10 15:39:18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  汤子遗书先生名斌。号潜庵。河南睢州人。顺治壬辰进士。官礼部尚书。谥文正。
      弘谋按:先生德器深厚。学术纯正。自监司解官。从学十年。被征乃出。抚吴二年。百废具兴。顽懦廉立。几于风移俗易矣。今数十年之久。士民讴思。常如一日。非至诚相感。其可强而致乎。兹采遗书中。可以风于有位者。录为一帙。恨不及见先生。而读其书。如见先生。朝夕展诵。冀以少袪固陋云。
语录
      ◎古之民有四。今之民有六。其耗财已至。何怪匮乏相继乎。欲驱浮惰而农之。惟在使民乐为农。今之为农者。力作不足供赋税。不见其乐。止见其苦。如商贾之徒。固是奔竞之心胜。亦缘不能安业。故思他图。问曰。游惰者归农矣。其间贫富相耀。风俗终难整理。若何。先生曰。此最难处。今之时势。与古不同。古之时。无甚贫甚富之俗。所以易治。今之富者。田连阡陌。贫者。至求数亩自给而不可得。此中甚费区画。今但使一乡之中。富者明礼义。兴仁让。有以庇贫者。而不至失业。则后此可以徐图矣。富者能不欺贫。贫者能不忌富。止许藉疪于富。不可肆恶于富。则风俗自厚。何嫌贫富相耀也。
      ◎儒者不患不信理。患在信之过。而用法过严者。亦是一病。天地间法情理三字。原并行不悖。如官司有弗称职者。若优容贻害。固不可。必嫉之过而加以重罪。至陨命析产。亦不忍。有仁术焉。轻其罪。使之蚤去。则我亦不流于残。而民已除其害矣。

      ◎先生任潼关时。年饥。麦不熟。兵饷匮乏。人心骚动。先生欲发仓储秋粮以贷。俟来年麦收。仍以两季麦粮拨发。督镇不可。先生曰。事变仓卒。非可拘以常数。以此安抚人心。利害由我而当。督镇以为然。各营弁皆欢欣感谢。变遂寝。后督镇每谓僚属曰。作事如汤公。真可谓尽职无遗憾。有能仿而行之者。即善类也。

      ◎先生任潼关时。同列问曰。得百姓心易。得僚属心难。公何兼而致之也。先生曰。吾于属吏。不惟不取其财。且彼有善。吾力成之。以遂其愿。故人或不以为苦。同列曰。无所取于彼。何所应于上。先生曰。无所取于彼。亦无所应于上。交际之礼。不过寻常帛物四件。上官且戏谓吾礼物有班数。亦各谅之。无所受也。至往来之官。未有以金帛为赠者。其于上下间。如此而已。

      ◎年少登科。切弗自喜。见识未到。学问未足。一生吃亏在此。即使登高第。陟高位。庸庸碌碌。徒与草木同朽耳。往往老成之人。一入仕途。建立一二事。便足千古。由其阅历深也。由科第者。固当由愧生奋。即不由科第。亦可以勉矣。

      ◎问为政当以「顺民情」为第一义。也有顺不得的所在。即如我在赣州作道时。海寇猖獗。忽有贼持伪檄到抚军辕门。抚军传余甚急。食顷三至。余诣抚军所。以此贼付余。余在辕门讯之。百姓观者如堵。颇多惶惑。余请抚军急枭示。以绝贼人觊觎。抚军犹豫。欲监候上闻。余请益力。因令押送市曹。百姓震恐。遮道而请曰。杀之。则贼众大至。百万生灵不保矣。余晓百姓曰。杀之。则贼知我不惧。而不敢来。即贼众果至。我自有方略保障抵敌。尔百姓无恐。贼亦大呼曰。两国相争。不斩来使。余呵之曰。汝贼耳。安得云国。亟斩之。寻贼败去。竟无警。使是时稍顺民情。不断然斩之。奸宄生心。保无意外之变乎。非是当初年少气壮。只是明理耳。此由小民所见不远。故顺不得。更有许多偏心私心。亦是顺不得的。故明理最要。以上语录

      ◎天下事莫患于因时苟且。而无真诚之意。动辄曰。时不可为也。事多掣肘也。牧仲在刑曹。一副郎耳。每虑囚。必细审其得罪之由。察其情伪。稽之律例。有求其生而不得。则死者与我俱无憾之意。有不合者。动色力争。即丰镐旧臣。亦谅其真诚。改容敬礼之。虽不能尽如己意。其所全活者亦多矣。与宋牧仲书
      ◎人身之所重者。元气也。国家之所重者。人才也。古人宦辙所至。必以咨访人才为首务。所为人才者。非词华藻丽。驰声艺苑之谓。必经术足以明道。才略足以匡时。有精苦之志。有沉深之谋。此其人必不欲以浮华显。往往在深山穷谷。可以遯世无闷。或浮湛人间。落落穆穆。非得其同志。则不能相求也。西江自宋以来。名臣大儒。不可胜数。今岂遂无其人乎。余昔参藩岭北。属有军旅之役事定而疾作。请休归里。宁都有魏冰叔兄弟。与彭躬庵。邱邦士。方读书易堂。余知之。未暇入山一访。亦以诸子深藏交修。不求闻于世。余虽粗知其姓氏。未能悉也。今读其所著书。想见其为人。屈指当日。已二十年矣。河山阻修。光阴荏苒。惟有洗叹而已。天生人才。无间古今。往者已矣。来者未可量。牧仲更从冰叔。益求知所未知焉。勿如我之过时而悔也。还 朝以此为使归之献。则所以报国者深矣。牧仲司榷之官。先生不劝其献羡余。而劝其献人才。何相期之远耶。况他官耶。

      ◎睢州旧有柳梢。约四万有奇。久贮河干。年来疏濬得宜。宣房无恙。今协工告急。似宜载运前去。那缓就急。既以慰河台四望之意。复以见执事救助之功。新派柳梢。接续上纳报完。协工之数既足。仍补完河上旧梢。以备万一之用。在执事不过略为通融。而民间稍缓须臾。遂可免典妻鬻子之苦。不然。限期逼迫。势难周转。鞭笞虽施。亦鲜成效。执事天地父母之心。谅必恻然动念也。如曰枝梢。各年派定。不便那移。窃思枝梢与他项钱粮不同。堆贮河滨。日久亦渐糜烂。存之数年。竟归乌有。谁非百姓脂膏。何忍听为弃物。若一通融。不但有益东工。且本地收以新易陈之效。即或培固堤堰。为预防之计。而旧数依然。新陈较胜。况士民孰无本心。感恩图报。方衔结不遑。踊跃上纳。更自敏速。与冯郡判书

      ◎时至今日。作善良非容易。天下君子原少。上官岂能尽贤。且人情难测。我辈爱民之心常切。而事上之才常拙。任事之意常盛。而弭谤之术常疏。万口欢腾之时。忌者即从中而起。往往然也。故今之吏。黜弊去其太甚。举事必存小心。循规蹈矩。无露锋铓。异日当国家大任。不茹不吐。正在此时磨炼出来。勿谓异己者非我辈药石也。答李襄水书

      ◎贤者出处。关系世道。天相国家。恐有欲退不得者。以义论之。身在危疆。委曲担荷。方员并施。经权互用。总以保固地方。拯救残黎为念。古之君子。当此境界。尽有苦心不可告之人者。及事过险出。人皆服其深心大力。足以弘济时艰。物望愈重。巨任将归。此一道也。若事有难为。奉身而退。以威武不屈为高。此亦一道也。二者。总内度之心而已矣。进退所关。要彻底打算。合乎天理。无一毫私心。则进退皆道也。出处二字。非人所得与。故某不敢为执一之论。同上

      ◎长安道上。有称颂足下新政者。未得其详。既而知立义学七十余处。从学弟子六七百人。近且重农积榖。水旱有备。此汉代循良所为。何幸于今日见之。「教养」二字。王道之本。近日长吏。不讲久矣。某昔承乏潼关。亦力行社学乡约义仓保甲四事。颇费苦心。虽寮友承行。不能尽如鄙意。然亦有效可睹矣。足下学有源本。才足经世。闻以吕司寇公诸书课子弟。此书最善入人。化俗为易。妇人女子。皆能于变。真快事也。半载之后。似当课以孝经 小学。近世人才不古。若只为少此一段工夫。就中择其才可大成者。进以经书。讲明正学。三年之间。当有大贤出而应之。有功吾道不小也。贤才不择地而生。特振兴无人。遂就颓废耳。更闻勇于拔薤。疾恶过严。此亦初政宜然。亲民之吏。慈惠为上。民既向风。威严宜弛。与王抑仲书

      ◎吴下盗风日炽。由于地方官虑处分严切。遇有被盗。便与失主为仇。逼令隐匿不报。其盗情重大。势不可掩者。逼令改强为窃。甚至昧却良心。辄拿家属妇女审询。坐以是奸非盗。敲拶并行。以故失主畏其苦累。不得不隐忍缄默。即申报矣。奉文勒缉。往来解比。差役盘费。悉出失主。盗之所余。不尽不止。其意总要失主有不敢不讳之势。而后官长得安然遂其讳盗之心。既助盗以虐民。实驱民而为盗。是官长实盗魁。也如此作官。惟知有自己功名。不知有良民身家性命。不但上负 朝廷。抑且绝灭天理。每日坐堂开衙。乘舆张盖。何面目与斯民相对乎。此数语。唤醒俗吏多矣。禁讳盗告谕

      ◎苏松两府士民。纷纷具呈。妄称本院德政。请立碑。建书院。作生祠。本院不胜骇异。苏 松赋重役繁。民生困苦。上下掣肘。诸事维艰。本院夙夜拮据。扪心自揣。有过无功。况现任辄自立碑。律有明禁。至于建书院。造生祠。尤为末俗谄谀之习。吴门生祠如林。岂必尽有功德。甚至过者指斥其姓名。历数其劣状。未尝以其有生祠而称羡之也。若周文襄。王端毅。海忠介三公。忠直廉惠。史册载之。儿童知之。今曾无半间之享。可见生祠不足为贵重。至于书院。原先儒讲学明道之所。人因避生祠之名。概称讲院。尤属无谓。此皆好事无耻之徒。借以媚官长。诈乡愚。渔利行私。今欲加于本院。是以本院为好谀喜佞之愚人。何待本院之薄也。禁立祠告谕

      ◎本都院抚吴二载。一饮一食。何莫非百姓脂膏。而地方刑名钱谷。簿书鞅掌。昼夜拮据。未尝暇逸。心虽无穷。力实有限。今蒙圣恩优擢。尔百姓念本都院爱民有心。忘本都院救民无术。罢市挽留。数日聚集院署。哀号之声。至不忍闻。本都院与尔百姓。一体相关。岂忍因本都院之行。遂使尔等士废读书。农废耒耜。商废贸易。本都院为之寝食不安。本都院于地方利弊。民生疾苦。知之颇真。入之后。或至尊顾问。或因事敷陈。当尽力凿凿言之。况圣主眷念财赋重地。必简公忠清惠。才德兼全之大臣。十倍于本都院者。来抚兹土。尔百姓何用多虑。本都院平日告诫尔百姓之言。历历具在。朔望率尔百姓叩拜 龙亭。讲解乡约。亦欲使尔百姓知君臣大义。
      朝廷恩德。自今以后。愿尔百姓。孝亲敬长。教子训孙。忠信勤俭。公平谦让。事要忍耐。勿得妄兴词讼。心要慈和。勿得轻起斗争。勿赌博。勿淫佚。勿听邪诞师巫之说。复兴淫祠。蚤完 国课。共享天和。此本都院惓惓望于尔百姓者。本都院身在京华。此心当往来此地。本都院见尔百姓如此情状。既愧平日救民之道未尽。又不忍遽恝然而去。但君命不敢留。惟尔士归书舍。农归田畴。商归市肆。使本都院之心稍安。无复纷纷扰乱可也。临行晓谕士民。

      魏环溪寒松堂集先生名象枢。蔚州人。顺治丙戌进士。官刑部尚书。谥敏果。

      弘谋按:先生所著庸言。有关于立身行己者。已采入训俗遗规。兹复于全集中。节录数条。为士大夫居官之鉴。先生学问。以不欺为本。故胸次光明。议论慷爽。足以破流俗之惑。而振委靡之气。诚居官至言哉。

      ◎士大夫不负所学。不负天子者何事。亦惟是省躬治物。勿之有欺耳。勿欺于人。有何不可告人之心。勿欺于天。有何不可告天之事。既不敢告人。复不敢告天。必恣吾威福。为所欲为。视宦途为垄断。以人命为草菅。冀得富贵世世享之。未几而祸及其身。或及其子孙。始欲徼幸微功。忏悔重过。噬脐何及哉。昔人云。惟府辜功。又云。无倚势作威。无依法以削。盖官者。势与法之藉。而功过之府也。其于吏治也。功多则臧。过多则否。其于民生也。功多则安。过多则危。其于立身接物也。功多则得。过多则失。功过何等关系。可冒昧恣睢。而不知简点乎。功过格序
      ◎天下之事有真事。须天下之人有真心。无真心而做真事。必不得之数也。前读先生迂阔一说。尽乎天下之人矣。而总归于大法小廉之一语。又读先生妄谈五款。尽乎天下之事矣。而总归于治人治法之两端。今日正坐此弊耳。因循者曰。力不能也。贪昧者曰。时若此也。岂无贤豪。亦曰掣吾肘矣。行不得也。大事不敢任。小事不屑为。尚安得复有真心做真事者哉。某窃自愧欲死矣。欲以信朋友者信君父。而先不自信。求所以居仁由义。不愧不怍。如先生首篇教我者。盖戛戛难之。所谓真人面前。不说假话也。若止循分尽职。岂今日之所急哉。答高念东书
      ◎书生即不能为朝廷建大功。持大议。以济时艰。然而爱人才。惜民命。书生犹或能之。若不大破势分利欲关头。则气不扬。骨不劲。安有靡靡然。唯唯然。可任天下事哉。答徐子星书

      ◎谬谓居家居乡。当以父母君父之心为心。入则称说古昔喜言懿行。令家人环而听之。堂上老亲。亦少开颜色。出则从州大夫讲说乡约。明朝廷之教化。启边塞之愚蒙。提出良心。风俗少变。玩此二语。可以教民矣。差可为先生道者。恃有此耳。答汪苕文书

      ◎近见士大夫。率以感应篇劝世。自是好念头。仆谓以祸福劝。不若以名节劝之之为切。方今吏治多杂。何不集古儒吏。廉吏。才吏。劳吏。四种为一刻。使作吏者之知所自择。以求进于古人之一班耶。寄毕亮四书

      ◎功令森严。身名为重。内外情面。概宜谢绝。然后以处女之自爱者爱身。以严父之教子者教士。士风文运。实嘉赖之。与秦尾仙学使书

      ◎执事廉介自持。肝肠如雪。尝言生平所见居官之家。祖父丧心取钱。欲为子孙百世之计。而子孙荡费。只如粪土。不旋踵而大祸随之。此执事自爱爱人之格言也。尤当书绅。以志不忘。若一切是非毁誉。悉归于天与命。而平心处之。又何虑哉。答晋抚刘勉之

      ◎再入长安。惟以职业酬应为学问。妄谓即事即理。并言语亦可省却。虽一时诸君子。留心此道。尚不乏人。而仕宦中。必能立定脚跟。不为一切夺去者。乃可谓真人品。乃可谈真学问矣。仆亦常与互相砥砺。有存诸心而不敢出诸口者。惟「反己自修。与人为善。」八个字耳。答郝雪海

      ◎惟望执事执法如山。守身如玉。爱民如子。去蠹如雠。诲属吏。如师之教弟。阅招详。如弟之亲师。荐举贤良。如读古人得意之书。君命可以不辱矣。答刘辑五书

      ◎天灾流行。何代无之。数也。儒者不言数。咎在人。兹地也。人虞诈欤。俗健讼欤。行谊悖欤。天物暴欤。淫祠盛欤。有一于此。足以致灾。祈谷说

      ◎居官者。何尝不择吉日任事。而升者升。降者降。黜者黜。死者死。未尝皆吉也。娶妇者。亦何尝不择吉日成婚。而寿者寿。夭者夭。孕者孕。绝者绝。未尝皆吉也。类而推之。诸事皆然。其义何居。魏子曰。君子则吉。小人则凶。理也。周以甲子兴。商以甲子亡。非明验乎。

      ◎俭。美德也。余谓仕路诸君子。崇尚尤急。数椽可以蔽风雨。不必广厦大庭也。痴奴可以应门户。不必舞女歌童也。绳床可以安梦魂。不必花梨螺鈿也。竹椅可以廷宾客。不必理石金漆也。新磁可以供饮食。不必成窑宣窑也。五簋可以叙间阔。不必盛席优觴也。经史可以悦耳目。不必名瑟古画也。去一分奢侈。便少一分罪过。省一分经营。便多一分道义。慎之哉。

      ◎一味疾人之恶。小人之祸君子者。十有八九。终日扬人之善。君子之化小人者。十有二三。明此方能济事。不仅厚道而已。
      ◎友人某致魏子书曰。予以修路故夺官矣。修路。州官责也。工弗竣。州官罪也。今不罪州官。而罪道官。桃僵李代。是非不白。予何辨。魏子曰。小臣先大臣而任劳。大臣先小臣而任过。体也。明公以水田插稻。难开新路请者。为民耳。以为民之故而夺官。吾无憾矣。置辨。是卸过也。卸过。是求官也。求官。非大臣体也。孔子曰。观过。斯知仁矣。人无终身不去官之理。只要论为何事去官。或公或私。不可不辨。

      ◎督抚有隙者。彼此相寻。则弹劾属员以快吾意。道府州县有隙者。彼此相寻。则鞭扑衙役以快吾意。嗟乎。以人之功名性命。为我泄忿之资。天理安在哉。吾恐子若孙。弃功名。捐性命。不足以偿矣。

      ◎今人见科目仕路中人。谓某某有功名矣。余不敢信。问客。客曰。列高榜。登甲第。得显官。居要路。非功名而何。余始知今人之功名。异于古人也。古人之功。或在社稷。或在封疆。或在匡君。或在养民。古人之名。或在尸祝。或在口碑。或在文教。或在史使。一代之有功名者。不数人。一人之有功名者。不数事也。何今人功名之多也。功名二字。得此阐发。与世俗所云。有义利之分。真是同床各梦。

      ◎魏文侯择相。李克曰。居视其所亲。富视其所与。达视其所举。穷视其所不为。贫视其所不取。五者。足以定之矣。推此言也。可以取友。可以延师。可以联姻。可以荐士。可以听言。并自己立心制行之道。均由此五者得之矣。

      ◎见居官者。不问职掌尽否。兴利除害几何。百姓安危何似。辄问何时升转。何日出差。地方好否。宦囊有无。迁移者。有谁照管。淹滞者。是谁阻抑。凡问及此。即为薄待天下之人。不但问者如此立论。缘本人亦无不如此设想也。可叹可叹。

      ◎人君以天地之心为心。人子以父母之心为心。天下无不一之心矣。臣工以朝廷之事为事。奴仆以家主之事为事。天下无不一之事矣。语虽阔略。义蕴该括。

      ◎高景逸曰。居庙堂之上。则忧其民。处江湖之远。则忧其君。此士大夫实念也。居庙堂之上。无事不为吾君。处江湖之远。随事必为吾民。此士大夫实事也。夫实事本于实念。愚尝自返。深用疚心。

      ◎居大臣而德不纯。才不粹。不如下僚。居下僚而政不平。刑不中。不如素士。居素士而理不明。学不正。不如庶民。可见地位高一层。则责任更重一层。非虚拥其名而已也。

      ◎偶见水与油。而得君子小人之情状焉。水。君子也。其性凉。其质白。其味冲。其为用也。可以浣不洁者而使洁。即沸汤中投以油。亦自分别而不相混。诚哉君子也。油。小人也。其性滑。其质腻。其味浓。其为用也。可以污洁者而使不洁。倘滚油中投以水。必至激搏而不相容。诚哉小人也。形容尽致。推勘入微。明此。可以立身。可以观人。

      ◎吴芾云。与其得罪于百姓。不如其得罪于上官。李衡云。与其进而负于君。不若退而合于道。二公皆宋人也。合之可作出处铭。陕西进士刘玺云。与其得罪于赤子。宁得罪于乡士夫。此其令乌程时。禁投私书告条也。枢云。与其得罪于寒门素士。宁得罪于要路朝绅。此枢与陕西督学王功成书也。合之亦可作教养铭否。
      ◎恭谨忍让。是居乡之良法。清正俭约。是居官之良法。

      ◎士君子进不能表率一国。退不能表率一乡。皆足贻诵读羞。溺于诗酒者。相去一间耳。

      ◎伊尹一介不取。方能三聘幡然。柳下惠三公不易。乃可三黜不去。故曰。人有不为也。而后可以有为。以上皆庸言
      于清端亲民官自省六戒公名成龙。字北溪。山西永宁人。官兵部尚书。

      弘谋按:汉刺史以六条察二千石。而循良争劝。不肖者望风引去。后世科条日繁。吏道益杂。终日簿书劳攘。而扰民则有余。惠民则不足。皆由名与实不相应也。于公六戒。本爱民之实心。行惠民之实政。其词曲而畅。其意婉而切。视汉世六条。尤为简要矣。篇首提出「天理人心」四字。为牧民者痛下针砭。噫。官无良心。无天理。民有不受其殃者哉。官如存良心。循天理。民有不蒙其泽者哉。愿诸君子以此四字。悬之心目之间也。

      ◎朝廷设官分职。皆为治民。而与民最亲。莫如州县。近来积弊成习。亲民者反以累民。甚有不知廉耻为何物。而「天理人心」四字。置之高阁不问矣。噫。吏治日坏。如倒狂澜。何时止乎。用是偶采成言。兼参时弊。陈列六则。朝夕省观。自为猛惕。倘反是道也。王法不及。必有天殃及之矣。谨列如左。

      ◎一曰勤抚恤。州县之官。称为父母。而百姓呼为子民。顾名思义。古人所以有保赤之道也。夫保赤者。必时其饮食。体其寒暖。事事发乎至诚。保民者。亦当规其饥寒。勤其劝化。事事出于无伪。盖无伪。则有实心。纵力有不及。与事有掣肘。然此心自在。即于万分中体认一分。亦百姓受福处也。昔阳城云。抚字心劳。知抚字必从心出。由心而发。随事加恤。便有裨益。若徒外面摭拾一二便民好事。以为得意。亦市名也。其去残忍者几希耳。是不可不戒。

      ◎一曰慎刑法。草木禽鱼。皆有生命。不可恣意杀伐。况人为万物灵。其肌肤手足。悉胞与也。人不幸而涉词讼。又不幸而于词讼中受刑罚。虽十分不可宽。必须求一分稍可宽处。此吕叔简刑戒内。所以有不轻打不就打之说也。至于囹圄福地。昔言已及。当思入此者。皆无知小民。或有冤枉。极可哀痛。自然稍加体念。若徒任意禁狱。与任意加刑。甚有徇情面。恣苞苴。以下民之皮肤。供长吏行私之具者。或身或子孙。定遭奇祸。是不可不戒。

      ◎一曰绝贿赂。为贫而仕。虽乘田委吏。止为禄养。未尝于禄养之外。有别径也。若舍此而外。多求便利。即为暮夜。杨伯起之四知。言之已可凛矣。昔人云。士大夫若爱一文。不值一文。又云。从来有名士。不用无名钱。试思长吏于民。论到钱处。亦何项为有名乎。夫受人钱而不与干事。则鬼神呵责。必为犬马报人。受人财而替人枉法。则法律森严。定当妻孥连累。清夜自省。不禁汗流。是不可不戒。

      ◎一曰杜私派。小民应办正额。尚且难应。未知私派从何起也。不过频年来。军需紧急。如解马。赔马。与兵马行粮草豆。冲途供应。动以千百。无计可支。故有派之民间。俟日后销价给发者。如近来行粮价值。檄行刊附由单之末。以防发给短少之弊。是部院大臣。亦疑州县。为先取民而后发价矣。不知先取后发。虽至公无私。小民之揭借。其利已经数倍。况长吏派一钱。则胥里派数钱。长吏派一斗。则胥里派数斗。有极不堪命者乎。何如稍那正供。现价现买。而即力请上台。迅速开销。并由单价值。亦多此一番周折。昔人云。于不得已中。求一分担当。即人民利益处也。至于任意苛敛。种种诛求。乘机自利。不啻为盗取人。定然自有后祸。是不可不戒。

      ◎一曰严微收。小民正供。自有额赋。此外分厘。非可苟也。近来征收立法。着令自封。禁绝火耗。上之所以严州县者。可谓周且密矣。夫为州县而受上之禁饬。即使无弊。自好者尚觉汗颜。至为州县而并禁饬之不灵。倘有自欺。则有心者将视为何等乎。古人云。钱粮一节。若肯请减。其善无量。今钱粮不能减。而去其钱粮中加增之弊。亦与减钱粮彷佛。况鸠形鹄面。衣食啼号。此等困苦小民。犹欲阴吸其膏血。纵令安然无事。满载还家。后日亦必生流荡子孙以覆败之。是不可不戒。

      ◎一曰崇节俭。天生财物。固供人用。然必存不得已而用之之心。方能用度相继。倘奢侈任意。饮食若流。无论暴殄固犯谴呵。即费用必思取给。是亦坏心术之萌蘗也。夫长吏近民。虽自己足食。尤当思民之无食者。自己披衣。亦当思民之无衣者。推此一心。纵令衣食淡薄。尚且不能消受。而犹欲起侈丽之想乎。郑侠语人云。无功于国。无德于民。若华衣美食。与盗何异。夫衣食甚细。而至以盗相推。此充类至尽。唯恐长吏稍奢也。是不可不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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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4-10 15:40:07 |只看该作者
      蔡文勤公书牍公名世远。号梁村。福建漳浦人。康熙己丑进士。官礼部尚书。

      弘谋按:梁村先生。未尝一日为外吏。而致书于。人及为人作。序自督抚勤郡恳。勤以县至恳。无一语不洞中窾要。良由平昔考古按今。体认真切。所谓原本经术。有体有用者也。其言治也。大概以教化为先。凡俗吏之所视为迂阔者。独言之亲切而有味焉。居官者。茍能力行推广。则趋向既端。措施自远。风俗人心。庶几有益乎。
      ◎古之所谓大臣者。居殿陛之上。进思尽忠。退思补过。以天下为忧乐。及其拥旌旄節鉞。开府于外。清操励世。正己率物。凡地方之利弊。官司之贤否。奸胥蠹役豪猾之病民。考察既周。劝惩并用。张弛悉宜。又汲汲焉以学校之兴废。人才之盛衰。大道之显晦为己忧。择学问优长。才品良逸者。萃之于学。使夫造道之方。修己治人之要。悉裕于胸中。为国家收得人之效。夫如是。故功着一时。名垂千载。史册所传。岂不伟哉。
      ◎昔朱子知南康军。史称其恳恻爱民如子。兴利除害。惟恐不及。尤以厚人伦。美教化为首务。数诣郡学。引进士子。与之讲论。访白鹿书院遗址。奏复其旧。每休沐。辄一至。诲诱不倦。风教大行。夫朱子南康之政。何利不兴。何害不除。而尤必谆谆以兴学为事者。盖以学术之明。伦理之修。下关风俗。上裨朝廷。近者。效行于一方一时。远者。功及于天下后世。自朱子兴鹿洞以后。宋季以及有明。气节儒林。推江右独盛。呜呼。其所留贻者远矣。
      ◎夫君子之德。风也。以诚感者。必以诚应。曩者秋深不雨。执事己饥在念。遣官往视民田。未祈祷而甘霖已沛矣。诚所感也。况兴教劝学之事。风声足以树之。诚意足以孚之。条约足以正之。居高而呼。其效自速。吾闻之。明珠之光。固不在椟。而美椟可为珠重。良工之勤。不必在肆。而居肆实为工用。今萃九府一州之士。多其书籍。聚其友朋。使之博古而通今。相与长善而救失。虽未必悉底于成。要必有一二人。二三人者出焉。汉之董仲舒 贾谊。已足为汉重矣。唐之昌黎 陆贽。已足为唐重矣。宋之韩 范 欧阳。已足为宋重矣。今世之士。所谓仲舒 贾谊。昌黎 陆贽。韩 范 欧阳者。岂无其人。无亦郁而不宣。隐而不见。抑亦陶而未成欤。以上与满中丞书

      ◎治术关于学术。经济通于性命。大臣以身任事。必有公清之操。有恺恻之怀。有明通之识。有强毅之概。有儆惧之心。无公清之操。则不免有宠利之疚矣。无恺恻之怀。则不能有纳沟之耻矣。无明通之识。则胶执而鲜通矣。无强毅之概。则虽知其然。发之不勇。守之不固矣。无儆惧之心。则自信太过。祸且随之矣。世之号为明通者。往往不能自胜其私。而委蛇展转。流于不肖之归。其公清自矢者。又不能明通强毅。以臻于明体达用之学。今明公于数者。实能兼之。然明公意中。必不自以为能兼也。不自以为能兼者。正吾所谓儆惧之心也。儆惧之心。非畏葸也。其气弥刚。其心弥小。易之所谓干干。诗之所谓翼翼。书之所谓孜孜也。由是而竭诚尽慎。使五者各臻于极。则可以当古大臣之称而无疑矣。与陈沧州书

      ◎蠹役与健讼之徒。最为民害。蠹役朘民之膏。中人以法。至其骄横已极。凌绅士如草芥。窃谓此辈。择其甚者置之法。风声已动于九闽矣。健讼者。指无为有。饰毫末之事。以为滔天。上官不知。辄为听理。小民身家。荡散无余是二者。一省之内。碁置星罗。摘其尤者。宁确无滥。宁重无轻。惩奸慝以安善良。固仁政之先务也。近又闻执事数至书院。与诸生论学。碑阴所载租税。各按籍详给。夫今天下之以此为迂也久矣。曰。此何关于政事。不知学术明。教化兴。则人才盛。下以成其风俗。上以资于庙朝。政事之大。孰过于此。与李瀛洲书

      ◎江苏事务繁多。所望察官箴。洞悉民情。明以周之。断以出之。火耗。则廉其重者究之。奸猾。则择其尤者处之。禁妇女之游观。黜浮侈以从俭。如是。而吏民不悦服。风俗不淳厚者。未之有也。更有陈者。自古仁人治狱。皆以不株连。及速结为上。是故田叔之烧狱辞。至今称之。龚遂治渤海。但令持田器者。即赦之。唐太宗使崔仁师按狱青州。孙伏伽议其多所平反。仁师曰。凡治狱当以仁恕为本。岂可知其冤而不为伸耶。伏望不株连而速结。仁心之所及者弘矣。

      ◎江苏为五方商人聚处之地。稽查亦不必过于严琐。迩来间有烦言。非不谅先生之竭诚尽慎。体国爱民。无纤毫之私也。然君子作事。不令人谅。而令人服。不肯姑息苟且。以徇一时之毁誉。而尤必使下情毕达。无纤息几微之不周。故世远谓米禁及船只之事。更当持之以宽。德莫大焉。以上与张仪封书

      ◎范华阳云。小人之得用。将以济其欲也。君子之得用。将以行其志也。先生蕴蓄宏深。正已率物。官箴自肃。吏畏则民安。然后大兴政教。以厚风俗。以正人心。
      ◎朱子称王仲淹云。使其得用。比荀 杨 韩子。更恳恻而有条理。窃谓恳恻者。仁也。易所谓元者善之长。程子所谓满腔皆恻隐之心。张子所谓干父坤母。民胞物与者。是也。有条理者。本平日读书穷理之功。措则正而施则行也。无恳恻。则立体不宏。无条理。则致用不裕。霸者所少者恳恻也。虽有条理。亦非王者之治。窃谓王霸之分。止此而已。管敬仲之治齐也。非不民衣民食。教孝教弟。示义示信。然孔子小之。孟子卑之者。以其心但以为不如是。则吾国不富强而已。王者则从本原之地流出。以不容已之心。行不容已之事。尽吾性分所固有。行吾职分所当为。故伊尹纳沟之心。与敬仲治齐之心。非知道者。不能识也。俗儒无识。以性命之学。为无与于事功。陋矣。

      ◎古人有言曰。大法小廉。大臣能廉。仅得其半。非廉无以行法。非法无以佐廉。使一己廉静。而属员奸贪。或限于耳目之所不周。或因循牵制。而不能决去。犹是独善其身。岂称开府之治哉。以上与杨宾实书。

      ◎整齐风俗。振起人才。端在教化。俗吏以此为迂。大贤以为先务。明公自抚闽以来。察吏安民。奖善惩奸之余。大振鳌峰书院。定其规条。躬为诲谕。勖以武侯之澹泊宁静。示以文公之近里切己。身有之。故言之亲切而有味。与赵仁圃书

      ◎学使之官。在有以振士风而变士习。下车伊始。行一令于令长学官曰。有能敦孝弟。重廉隅者。以名闻。并上所实行。有能通经学古。奇才异能者。以名闻。并上所论著。行之各属。揭之通衢。虽所荐者未必皆贤。而贤者未必荐。然本之以诚心。加之以询访。择其真者而奖励之。或誉之于发落诸生之时。或荐之督抚。或表宅以优之。试竣。或延而面叩之。从容讲论。以验其所长。有行检不饬者。摘其尤而重黜责之。如是而士习不变者。未之有也。

      ◎今之持论者。皆曰外官惟县令与学使。最难供职。世远窃谓此二者为最易。夫县令者。朝行一政。则夕及于民。兴政立教。无耳目不周之处。无中隔之患。古人所谓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也。学使无刑名钱谷之繁。惟以衡文劝学。广励学官。振饬士子为职业。草偃风行。比地方职守者尤易。或又以为是二者。皆有掣肘之患。不知所谓掣肘者。多由于自掣。非尽人掣之也。夫布衣则古称先。自强不懈。人犹称其严毅清苦。力行可畏。况居官哉。但气不可胜。事不可激。当谨确完养。以合乎中耳。谓见掣于人。吾未之闻也。以上与郑鱼门书

      ◎昔曹武惠将破江南。忽一日称疾不视事。诸将咸来问疾。告之曰。吾之疾。非药石可愈。但愿诸君诚心自誓。克城之后。不杀一人。则疾自愈矣。后果守其言。虞诩戒诸子曰。吾事君直道。行己无亏。所悔为朝歌长时。杀贼百余人。其中何能不有冤者。自此二十余年。不增一口。知获罪于天也。台湾吾故土故民。但为一时胁驱所迫。伏望严饬将士。并移檄施蓝二公。约以入台之日。不妄杀一人。则武惠之仁风。复见于今。永无虞诩朝歌之悔矣。

      ◎ 台湾五方杂处。骄兵悍民。靡室靡家。日相哄聚。风俗侈靡。官斯土者。不免有传舍之意。隔膜之视。所以致乱之由。阁下其亦闻之熟矣。今兹一大更革。文武之官。必须慎选洁介严能者。保之如赤子。理之如家事。兴教化以美风俗。和兵民以固地方。内地遗亲之民。不许有司擅给过台执照。恐长其助乱之心。新垦散耕之地。不必按籍编粮。恐扰其乐生之计。三县县治。不萃一处。则教养更周。南北宽阔。酌添将领。则控驭愈密。为圣天子固海外之苞桑。为我闽造无疆之厚福。惟此时可行。亦惟阁下能行之。安集之后。常怀念乱之心。是区区之嫠恤也。以上与满制府书。

      ◎辱书。知贤友刻苦励志。上下咸有声称。虽曰苦节不可贞。然历观古今名人志士。未有舍澹泊宁静。而可以致远者。况贤友甫成进士。即膺太守新命。倍加惕勉。亦所以去咎戾。严始志之一端也。太守之职。虽不若州县亲民。朝行而夕及。然所治者广。大都以察属安民为最要。属令有贪惏苛刻者。则劾之。有庸昏怠玩者。则劾之。所属有蠹胥悍役讼棍。及大奸慝。则锄而去之。至于事故错误。则原之。有心实无他。而才能可用者。则爱惜保护之。非徒为爱才起见。实为百姓植福也。为政一年。民信之候。益加早作夜思。以一团精意。与万物相终始。嘉绩所孚。宁有既乎。古之化民成俗者。必以教化为急务。每观自昔名贤所莅。流风犹堪数世。贤友学有本原者也。兴德教。明礼法。择秀者于学。数亲至。与之讲论。自绅士以至里民。有敦门内行者。或礼请以明敬。或表宅以示优。人材辈出。风俗醇厚。恒必由之。此皆俗吏所指为迂远阔疏者。然所望于贤友。正在此而不在彼也。答王槐青书

      ◎亲民之官。以廉为基。以仁为本。引而近之欲其亲。格而禁之欲其严。理之欲其明。措之欲其简。虑民之不给也。为之课农桑。训节俭。轻徭役。广积蓄。遇有故。则赈贷之。又加详焉。虑民之不戢也。为之教孝弟。敦睦姻。惩诬黠。息讼争。以事至者诲谕之。又加详焉。根于中而不徇乎外者。贤守令也。结欢上官。而不体下情者。民之蠹也。自恃无他。而张弛不协者。诚不足。识不充也。视犹传舍。因为利藪者。本心既失。殃及其身者也。循吏传序

      ◎平日诚以治民。而民信之。则凡有事于民。莫不应矣。诚以事天。而天信之。则凡有祷于天。莫不应矣。何谓信于天。以信于民者卜之。何谓信于民。以诚于治民者卜之。诚之道贵豫。忠于民。即所以信于神也。灵雨诗序

      ◎治不可急。气不可胜。健而能巽。人乃大和。婚丧宾祭。酌古今之宜。因其人情风土。制为简易之礼以通之。礼行化洽。俗以永淳。学术治术之要。明与诚而已。不明。则不足以达事理之要。不诚。则不足以立万事之本。而表里始终。不能符贯。古有读书谈道。而因循媕婀者多矣。又或英气过胜。视事太易。动而得碍。则蹜踖反甚于前。此皆明诚不足。学术微而治术浅也。夫明之过为矜气。为苛察。非明也。诚之至。为易之干惕。书之抑畏。诗之岂弟。礼之子谅。皆诚也。公必有以处此矣。以上送李中丞序

      ◎亲民之官。其要有三。曰。息讼。薄赋。兴教。而已。民以事至县者。胥役不扰。无守候之劳。分其曲直。惩其诬黠。诲谕之。又加详焉。则讼自息矣。民有惟正之供者。为案实立限。使自封投柜。主以信。使投毕。躬自称平之。榜列明示。归其有余。使补其不足。如期至。则民自不欺。输将恐后矣。择士民之秀者。聚之于学。课文饬行。月三四至。又于暇日。适山村里闾。言孝弟农桑之事。其有家门敦睦。守分力田者。表厥里居。或造访其家以荣之。而教道兴矣。夫吾仍以为诸生者为县令。未有不能守淡泊者也。吾常思父母斯民之义。未有不兴除恐后者也。事上贵恭。不贵屈。驭民以诚。不以术。如是而已。昔汉宋之世。守令多入为三公。名儒常始于簿尉。吾子勉之。岂惟一邑民命之寄。实为一生发迹之始。有暇。即当读书。非寻章摘句之谓。谓非读书无以明于修己治人之道。而振励其志气也。送黄张二令

      ◎亲民之官。可以为所得为。然事繁而所及小。督抚势重。可以为所欲为。然地广而所见难周。监司之职。无其繁与其难。而可以为所可为者。可以察属。可以安民。可以访蠹。可以兴学。完璞勉之。养其根。去其莠。期其立。俟其成。专己者不虚。干誉者不正。苟安者庸。助长者蹶。毋徇己私。毋耀聪明。循此以往。何所不可为吾子期者。我将逖听风声焉。送王完璞

      ◎扬州东南繁华一大都会。五方杂处。富商大贾。辐辏逐利之区。民未知俭。示之以朴。民未崇厚。示之以睦。民未知礼。示之以冠婚丧祭。燕饮服用之各有限制。察所属之贪刻玩愒者。而惩创之。躬率之以介洁。待之以诚。示之以不假易。有悉心力为民者。不因小眚而去之。为之担荷而顾惜之。奸胥豪猾。不使挠吾法。伺吾懈隙。而生其玩悍之心。荐绅士子。惮吾之刚方峻肃。而乐吾之子谅易直。振厉而培育之。送张又渠

      ◎士君子朿发受书。以古廉能自命。一行作吏。或迫于上司供亿。或苦于酬应繁多。夙昔清操。消归何有。亲朋相规。动云见谅。虽有小善。宁足赎耶。月湖书院记

      ◎尝闻之安溪 李文贞公曰。以父母之心为心者。天下无不友之兄弟。以祖宗之心为心者。天下无不和之族人。以天地之心为心者。天下无不爱之民物。是心何心也。即元善之长。资始统天之心也。张子 西铭。备言此理。亲切而着明。龟山 杨氏。犹疑其涉于兼爱。程子非之。余谓今之人。不患其兼爱。但患私利之心一起。自至亲以及民物。鲜不秦越视之矣。惟由分殊而推理一。事天必如事亲。然后元善之心常洽。而亲亲仁民爱物。胥是赖也。鹤山祖祠记

      熊勉庵宝善堂居官格言先生名弘备。淮安人。

      弘谋按:勉庵着宝善堂格言。谓一人可以日行万善者。莫捷于居官。故于居官格言独详。观其所云催科不扰。催科中抚字。刑罚不差。刑罚中教化二语。洞见致治之大原。可药俗吏之锢弊。其余言刑言政。大率不外此意。居官者。果能事事留心。处处推广。于以日行万善。不难矣。

      ◎当官者。以理事为职。无论事之巨细冗杂。皆宜一一为之处分。若处得恰好。便是进德修业功夫。

      ◎听讼凡觉有一毫怒意。切不可用刑。即稍停片时。待心和气平。从头再问。未能治人之顽。先当平己之忿。尝见世人。因怒而严刑以泄忿。嗟嗟。伤彼父母遗体。而泄吾一时忿恨。欲子孙之昌盛。得乎。

      ◎江湖溺人。渡船为甚。居官能申五禁。亦方便之大者。一曰。不可人多。二曰。船不可太小。三曰。大风不可行。四曰。黑夜不可行。五曰。昏雾不可行。
      ◎人当贫贱时。为善善有限。为恶恶亦有限。无其力也。一当富贵中。为善善无量。为恶恶亦无量。有其具也。故富贵者。乃成败祸福之大关。不可不惧。

      ◎一夫在囚。举室废业。囹圄之苦。度日如年。不可不蚤为发落。而令其淹久也。

      ◎为政者当体天地生万物之心。与父母保赤子之心。有一毫之惨刻。非仁也。有一毫之忿嫉。亦非仁也。

      ◎平易便民。为政之本。今日居官受禄。须思当日秀才时。又须思后日解官时。思前则知足。思后则知俭。

      ◎无根之讼。须与他研穷道理。分别是非曲直。自然讼少。若不与分别。愈见事多。

      ◎陷一无辜。与操刀杀人者同罪。释一大憝。与纵虎伤人者均恶。

      ◎催科不扰。催科中抚字。刑罚不差。刑罚中教化。

      ◎颜光衷曰。居官者。岂不知廉洁足尚。第习见营官还债。馈遗荐拔。非此不行。积久日滋。性情已为芬羶所中。且人心何厌。至百金。则思千金。至千金。必思万金。甚则权势熏赫。财帛充栋。而犹未足也。大都为子孙计久远。不知多少痴豪子弟而灭门。多少清白穷汉而发蹟。矧福禄有数。多得不义之财。留冤债与子孙偿。非所云福也。

      ◎士大夫不贪官。不爱钱。却无所利济以及人。毕竟非天生圣贤之意。居官无所利济。更非朝廷所以设官。士民所以戴官之意。

      ◎善启迪人心者。当因其所明而渐通之。毋强开其所闭。善移易风俗者。当因其所易而渐反之。毋轻矫其所难。居官以化导为事。更宜知此。

      ◎风俗。天下之大事。廉耻。士人之美节。为政者。当以扶纲常。正名分。重道义。为第一。

      ◎官虽至尊。不可以人之生命。佐己之喜怒。官虽至卑。不可以己之名节。佐人之喜怒。

      ◎当官职业。一时都要尽。也未能。若曰未能尽。又恐取责于上。多苟合含糊。欺谩将去。庸臣不忠。每蹈此弊。

      ◎做官想到去之日。做人想到死之日。更当留一二好事与人间。纵不能留好事。决不当再留不好事也。

      ◎救危以刑狱逼迫为重。盖水火盗贼等事。不系劫运。即系定数。而刑狱逼迫。死生只在居上者轻重间。有才者宽刻间也。常念及此。自不肯随意轻重。任性宽刻矣。
      ◎叶南岩为蒲州刺史。有群哄者。一人流血被面。脑几裂。公有刀疮药。自入内捣药傅之。令扛至幕廨中。委幕官善视。勿令伤风。其家人不令前。乃略加审核。收雠家于狱。而释其余。人问故。公曰。凡人争斗无好气。此人不即救。死矣。此人死。即一人偿命。寡人之妻。孤人之子。干证连系。不止一人破家。此人愈。特一斗欧罪耳。人情欲狱胜。虽骨肉亦甘心焉。吾所以不令其家人相近也。看得民命极重。多方保全。不专以问抵了事。故肯如此体贴。非姑息也。

      ◎一人入狱。中人之产立破。一受重刑。终身之苦莫赎。眉公言热审寒审。只在当事者一动念。一动口。一举笔间。便造无量大福。

      ◎凡为科第中人。职任朝廷耳目。须详访民害。为生灵请命。则一举笔间。可种永远福田。

      ◎或曰。居官矢志作好事。而格于长吏。柰何。愚曰。勿虑也。但虑矢志未坚耳。立志不差。惟有积诚动之。洁身俟之。且安知不作好事。其祸不更有甚焉者乎。

      ◎士大夫济人利物。宜居其实。不宜居其名。居其名。则德损。士大夫忧国为民。当有其心。不当有其语。有其语。则毁来。

      ◎积德累功。莫如居官为易。所谓顺风之呼。响应自捷。往往有一事而可当千百善者。

      ◎凡有地方之责者。相其土俗。曲为化谕。或禁火葬。或禁宰牛。或禁淫祀。或禁造访。或禁凿山占河等。及种种残虐侈费事。天未有不厚报之者。

      ◎为官者一日不勤。下必有受其弊者。

      ◎当官文书簿籍。须逐日结押。不可拖下。一有丛集。不惟误厥事机。吏书且得乘其忙杂而朦之矣。

      ◎前辈教人居官。廉不言贫。勤不言劳。爱民不言惠。鋤强不言威。事上致敬。不言屈己。礼贤下士。不言忘势。庶于官箴无忝。所见甚大。故能如此。

      ◎文潞公处大事以严。韩魏公处大事以胆。范文正公处大事。曲尽人情。三公皆社稷臣也。朱文公论本朝人物。范文正公为第一。

      ◎请蠲请赈。姑了目前之事。不知汰一苛吏。革一弊法。痛裁冗费。务省虚文。乃永远便民之事。

      ◎郑汉奉曰。我辈读书博一第。裒然居四民之上。自谓朝廷倚荷。生灵利赖。孰知日日行的是害人事。件件行的是折福事。非违心。则背理。辜负朝廷。贻害民物。岂不可羞。岂不可惧。此虽某下愚自省之危言。然亦可为中人鍼砭。

      ◎为国家用人。不当为官择地。当为地择官。若徒以地苦其人。而曾不顾其人之苦其地也。

      ◎居官行法。不能一概去杀。独不曰留意开释。尝存生意乎。一在疑似勿杀。二在株连勿杀。三在贿托勿杀。四在为人胁从勿杀。五在已经降顺勿杀。

      ◎法立贵乎必行。立而不行。适以启下人之翫。

      ◎士君子居家。各以明理见性。为修身保世之本。士君子出仕。各以扶纲整俗。为获上信友之本。

      ◎忠君忧国。守之以慎。济物泽民。守之以谦。

      ◎士大夫居家。能思居官之时。则不至干请把持。而挠时政。居官能思居家之时。则不至刚愎暴恣。而贻人怨。惟恕而后能公。不易之理。人自不察耳。

      ◎居官有最易蹈者六。一多事。二迁怒。三傲人。四有成心。五急功名。六嗔人有炎凉。

      ◎一人入狱。十人罢业。株连波及。更属无辜。且狱中夏有疫疾湿蒸。冬有皸瘃冻裂。或以小罪。经年桎梏。或以轻罪。迫就死亡。狱卒囚长。需索凌辱。尤可深痛。时令马上飞吊监簿查勘。以狱囚多寡。定有司之贤否。行之期年。郡属州县吏。无敢妄系一人矣。

      ◎朝廷立法。不可不严。有司行法。不可不恕。不严。则不足以禁天下之恶。不恕。则不足以通天下之情。

      ◎省刑薄敛。王者治世之大端也。然圣贤以此教人。非欲去其禁民为非之刑。乃欲去其驱民为非之刑耳。非欲免其富国之赋。乃欲免其敝国之赋耳。

      ◎做上官底。只是要尊重。迎送欲远。称呼欲尊。拜跪欲恭。供具欲丽。酒席欲丰。騶从欲都。伺候欲谨。行部所至。万人负累。千家愁苦。即使于地方有益。苍生所损已多。及问其职业。悉是虚文滥套。纵虎狼之吏胥。骚扰传邮。重琐尾之文移。督绳郡县。括奇异之货币。交结要津。习圆软之容辞。网罗声誉。至民生疾苦。若聾瞽然。岂不骤贵躐迁。然而显负君恩。阴触天怒。是生民之苦累。而子孙之祸因也。吾党戒之。

      ◎亲民的官。最要仔细。夹棍板子。最怕手滑。我只开口一声。衙役便加力几倍。我只动手一摸。百姓便去血几多。去肉几块。一般皮肉。我疼。他宁不疼。他疼。我又何忍。若是情真罪当。打他也不枉然。若还非罪无辜。于我宁无损福。

      ◎刑罚当宽处即宽。草木亦上天生命。财用可省时便省。丝毫皆下民脂膏。

      ◎居官以清。士君子分内事。清非难。不见其清为难。不恃其清。而操切凌轢人。为尤难。

      ◎利在一身。勿谋也。利在天下者谋之。利在一时。勿谋也。利在万世者谋之。

      ◎救民水火之中。惟恐其不早。贪官污吏。侵渔百姓。甚于盗贼。此而不除。虽有良法美意。孰与行之。

      ◎情有可通。莫于旧有者过裁抑。以生寡恩之怨。事在得已。莫于旧无者妄增设。以开多事之门。若理当革。时当兴。合于事势人情。则非所拘矣。

      ◎世盖有悦下吏附己。不欲屡驳以形其短。惮成案之更。虑始劾者衔我。而见中于他日。曰。吾宁负我百姓耳。吁。此又与于不仁之甚者也。

      ◎夫刑罚之设。原非得已。有可生之路。而不为之急白。是亦杀也。居官点狱。岂可拘守前案。奉承上司。而见死不救哉。

      ◎封赠父祖。易得也。无使人唾骂父祖。难得也。恩廕子孙。易得也。无使子孙流落伶仃。难得也。居官而思其难者。则父祖之泽长。子孙之祚远矣。

      ◎救荒不患无奇策。只患无真心。真心即奇策也。

      ◎守官者。虽古墨清玩。勿宜偏爱。恐小人乘间而入也。

      ◎高牙大纛。不足为荣。桓圭袞裳。不足为贵。惟德被生民。功施社稷。为贵为荣。

      ◎耐烦受诉。使两造各尽其情。

      ◎不嗔越诉。只平平照常理断。

      ◎一时错枉。片念拨转。不吝改过。

      ◎居官之法。尽心则无愧。平心则无偏。

      王朗川言行汇纂先生名之鈇。湖广湘阴人。

      弘谋按:古人言行。皆抒其心之所独见。未尝以此揣合后人。而千载以下之人心。无不吻合。利弊无不切中者。无他。古今止此情理耳。朗川所纂嘉言善行殊多。已见于宋贤事汇及他编者。皆不录。大约皆随时采集。不复次第。惟取其合乎情理。足以为法示戒而已。

      ◎清贵容。仁贵断。莫苛刻以伤厚。莫磽确以沽名。毋借公道遂私情。勿施小惠伤大体。凭怒徒足损己。文过岂能欺人。处忙更当以闲。遇急便宜从缓。分数明。可以省事。毁誉忘。可以清心。正直可通于神明。忠信可行于蛮貊。句句耐人寻味。可当座右箴铭。

      ◎居官簿书如麻。下情阻隔。或乘其聪明。或乘其火气。或乘其忙错。种种皆能枉人。及文案既定。则有明知枉而无如何者矣。昔彭惠安韶。居官立身。无愧古人。只误杀一孝子。遂至不振。甚矣居官之难也。其难其慎。不在依违二三。而在虚心观察。依违亦最害事。故云。

      ◎针芒刺手。茨棘伤足。举体痛楚。刑惨百倍于此。可以喜怒施之乎。虎豹在前。坑阱在后。号呼求救。狱犴何异于此。可使无辜坐之乎。己欲安居。则不当扰民之居。己欲丰财。则不当朘民之财。居官者不可不常念此四语也。

      ◎简尸即今覆检也。与凌迟不异。上干天和。破家荡产。又是第二件事。吾辈不可不知。

      ◎昏官之害。甚于贪官。以其狼籍及人也。

      ◎凡奸猾吏胥。不利无事。无事。则何所生衅。故往往挟权术以慫谀官长。遇事风生。上开一孔。下钻百窦。纳贿一身。丛谤上人。城郭富家。犹能支吾。若僻陋愚民。目不识文告。舌不解敷陈。见里长。则面色清黄。望公门。则心胆惊战。稍有桀驁。皆得望风索骗。于是讼狱日滋。愁怨日积。吁。岂无有心人而坐此者哉。

      ◎居官者。职业是当然的。每日做他不尽。莫要认做假。权势是偶然的。有日还他主者。莫要认作真。

      ◎任事者。当置身利害之外。建言者。当设身利害之中。置身于外。则无所顾忌。设身其中。则平易近人。二语各极其妙。

      ◎责人之非。不如行己之是。扬己之是。不如克己之非。凡不可与父兄师友道者。不可为也。凡不可与父兄师友为者。不可道也。凡不可与士民道者。皆居官所不可为也。

      ◎喜时之言多失信。怒时之言多失体。

      ◎取人之直。恕其戇。取人之朴。恕其愚。取人之介。恕其隘。取人之敏。恕其疏。取人之辨。恕其肆。取人之信。恕其拘。所谓人有所长。必有所短也。可因短以见长。不可忌长以摘短。
      ◎人只一念贪私。便销刚为柔。塞知为昏。变恩为惨。染洁为污。坏了一生人品。故古人以不贪为宝。

      ◎凡人到富贵。不独天道忌盈。即一身受享太过。亦减子孙福泽。至若专权怙宠。多行不义。一时非不烜赫。而一败即涂地矣。

      ◎女子阴性。故嫉妒字旁从女。明其非须眉丈夫事也。以丈夫而同女子之行。岂不可耻。指点亲切堪发猛省

      ◎清乃官箴之始基。犹贞乃女德之始基。不足恃也。居官者。以廉之一节自满。而种种戾气秕政伏焉。则是妇人无淫行。而遂可詈翁姑压夫子。叫噪于妯娌间矣。清而不理民事。清而不合人情。清而不防流弊。皆秕政也。

      ◎张南轩曰。为政须要平心。不平其心。虽好事亦错。如抑强扶弱。岂非好事。往往只这里错。须如明镜然。妍自妍。丑自丑。何预吾事。若先以其人为丑。则相次见此人。无往而非丑矣。

      ◎张南轩曰。治狱所以不得其平者。盖有数说。贪吏受贿。枉法用刑。其罪无论。即或矜智巧以为聪明。持姑息以容奸慝。上则视大官之趋向。而重轻其手。下则惑胥吏之浮言。而二三其心。不尽其情。而以威怵之。不原其初。而以法绳之。由是不得其平者多矣。无是数者之患。而深存哀矜勿喜之意。其庶几乎。

      ◎王梅溪守泉会。邑宰勉以诗云。「九重天子爱民深。令尹宜怀恻隐心。今日黄堂一杯酒。使君端为庶民斟。」邑宰皆感动。真西山帅长沙。宴十二邑宰于湘江亭。作诗曰。「从来官吏与斯民。本是同胞一体亲。既以脂膏供尔禄。须知痛痒切吾身。此邦素号唐朝古。我辈当如汉吏循。今日湘亭一杯酒。更烦散作十分春。」王玉池令金乡。扬一联于堂曰。「眼前百姓即儿孙。莫谓百姓可欺。且留下儿孙地步。堂上一官称父母。漫说一官易做。还尽些父母恩情。」意与梅溪 西山同。

      ◎罗适为江都令。凡便民事。悉为区画。荒旱则设法引水。水患则筑堤捍御之。又使民多种桑麻。讼速决。不事淹留。黎明视事。昏夜乃止。或讥其太劳。曰。与其委成于吏。使民有不尽之情。孰若自任其劳。俾百姓无不平之怨。不数月政化大行。

      ◎徐有功与皇甫文备同按狱。诬有功纵逆党。久之。文备坐事。有功出之。或曰。彼尝陷君死。生之何也。对曰。尔所言者私忿。我所守者公法。不可以私害公。

      ◎尚书李公择。风度凝远。与人有恩意。而遇事强毅。不为苟安。初善王荆公。荆公当国冀其助。而牴之乃力于他人。荆公常遣雱谕意。曰。所争者国事。盍少存朋友之义。公曰。大义灭亲。况朋友乎。自守益确。

      ◎吴文肃公子璟。素以坚挺有气节。韩魏公亦称之。及幕府有阙。门下有以璟为贤者。公曰。此人气虽壮。然包蓄不深。发心暴。且不中节。当以此败。置而不言。不踰年。璟败。皆如其言。杜正献公有门生为县令者。公戒之曰。子之才器。一县令不足施。然切当韬晦。无露主角。不然。无益于事。徒取祸耳。门生曰。公平生以直亮忠信。取重天下。今反诲某以此。何也。公曰。衍历任多。历年久。上为帝王所知。次为朝野所信。或得以伸其志。今子为县令。卷舒休戚。系之长吏。长吏之贤者。固不易得。若不见知。子乌得以伸其志。徒取祸耳。予非欲子毁方瓦合。盖欲求和于中也。余谓子弟曰。此言味做涉世语。便是老乡愿。味做用世语。便是古大臣。涉世则近于周旋世故。用世则期于利济民物。心有公私广狭之分。故所成就亦异。

      ◎咸宁大司徒雍公泰。巡盐两淮。见灶丁贫而鰥者。几二千人。比及二年。俱与完室。既去。淮人咏曰。客边检橐浑无砚。海上遗民尽有家。又曰。了却四千儿女愿。春风解纜去朝天。

      ◎西魏韦孝宽。为雍州刺史。先是路侧。一里置一土堠。经雨辄毁。孝宽当堠处植槐树。既免修复。又便行旅。宇文泰叹曰。岂得一州独尔。于是令诸州夹道。皆计里种树。

      ◎陈尧叟为广南西路转运使。岭南风俗。病者必祷神。不服药。尧叟有集验方百本。刻石贵州驿舍。地方赖之。又以地气蒸暑。为植柳凿井。每三二十里。必置亭舍什物。人免渴死。

      ◎林希元上荒政丛言。言救荒有「二难」。曰。问人难。审户难。有「三便」。曰。极贫民。便赈米。次贫民。便赈钱。稍贫民。便赈贷。有「六急」。曰。垂死贫民急饘粥。疾病贫民急医药。病起贫民急汤米。既死贫民急墓瘞。遗弃小儿急收养。轻重系囚急宽恤。有「三权」。借官钱以糶糴。兴工作以助赈。贷牛种以通变。有「六禁」。曰。禁侵渔。禁攘盗。禁遏糶。禁抑价。禁宰牛。禁度僧。有「三戒」。曰。戒迟缓。戒拘文。戒遣使。上以其切于救民。皆从之。

      ◎朱胜知吴郡事。廉静寡欲。勤政爱人。尝曰吏书贪。吾词不滥淮。隶卒贪。吾不妄行杖。狱卒贪。吾不轻系囚。

      ◎胡霆桂为铅山主簿时。私酿之禁甚严。有妇诉姑私酿者。霆桂诘曰。汝事姑孝乎。曰孝。曰既孝。可代汝姑受责。以私酿律笞之。政化大行。

      ◎杨继宗知秀州。富民有患婿贫告停婚者。继宗责富民输二百金。听别择婿。既语之曰。我以此付尔婿立家。汝女得所矣。令即日成婚。

      ◎石瀆子曰。清也。慎也。勤也。是循吏之所操也。财之于人也。犹腻之于物。一污而不可涤者也。况我取一也。则下取百矣。我取十也。则下取千矣。故我以之适口也。而民以之浚血也。我以之华体也。而民以之剥肤也。我以之充橐也。而民以之券田庐也。我以之纳交也。而民以之鬻妻子也。以此思清。清其有不至乎。奕之决胜也。必审于举棋也。不然则负。御之致远也。必谨于执轡也。不然则败。故一出令之误也。则蹠盩之弊生矣。一听言之误也。则壅蔽之奸作矣。一用人之误也。则狐鼠之妖兴矣。一役敛之误也。则劳止之怨生矣。一听断之误也。则劝惩之道塞矣。一重辟之误也。则冤愤之灾应矣。以此思慎。慎其有不至乎。川之渡也。不必踰时也。而渡者争先焉。门之出也。不必踰时也。而出者争先焉。人之情也。一人之逸。十百人之劳也。一人之劳。十百人之逸也。我之欲寝也。曰得毋有立而待命者乎。我之欲休也。曰得毋有跂而望归者乎。案牍之留也。曰吏得毋缘以为奸乎。狱讼之积也。曰得毋有苦于狴犴者乎。以此思勤。勤其有不至乎。能行此三者。则覆露之泽日敷。而癙忧之庠可释。其于古之循吏也。殆庶几乎。言清慎勤。惟此最为切至。阅之而不动心者。非人也。
      ◎朱子社仓记曰。干道戊子。春夏之交。建人大饥。予居崇安之开耀乡。知县事诸葛侯廷瑞。以书来属予。及其乡之耆艾。左朝奉郎刘侯如愚曰。民饥矣。盍为劝豪民发藏粟。下其直以赈之。刘侯与予奉书从事。里人方幸以不饥。俄而盗发浦城。距境不二十里。人情大震。藏粟亦且竭。刘侯与予忧之。不知所出。则以书请于县于府。时敷文阁待制信安 徐公哲。知府事。即日命有司。以船粟六百斛。泝溪以来。刘侯与予率乡人行四十里。受之黄亭步下。归籍民口大小仰食者若干人。以率受粟。民得遂无饥乱以死。无不悦喜欢呼。声动旁邑。于是浦城之盗。无复随和。而束手就擒矣。及秋。徐公奉祠以去。而直敷文阁东阳 王公淮继之。是冬有年。民愿以粟偿官。贮里中民家。将輦载以归有司。而王公曰。岁有凶稔。不可前料。后或艰食。得无复有前日之劳。其留里中。而上其籍于府。刘侯与予既奉教。及明年夏。又请于府曰。山谷细民。无盖藏之积。新陈未接。虽乐岁不免出倍称之息。贷食豪右。而官粟积于无用之地。后将红腐不复可食。愿自今以往。岁一敛散。既以紓民之急。又得易新以藏。俾愿贷者出息什二。又可以抑侥幸。广贮蓄。即不欲者。勿强。岁或不幸小饥。则弛半息。大祲。则尽蠲之。于以惠活鰥寡。塞祸乱源。甚大惠也。请着为例。王公报皆施行如章。既而王公又去。直龙图阁仪真 沈公度继之。刘侯与予又请曰。粟分贮于民家。于守视出纳不便。请仿古法为社仓以贮之。不过出捐一岁之息。宜可办。沈公从之。且命以钱六万助其役。于是得籍黄氏废地。而鳩工度材焉。经始于七年五月。而成于八月。为仓三。亭一。门墙守舍。无一不具。司会计董工役者。贡士刘复。刘得舆。里人刘瑞也。既成而刘侯之官江西幕府。予又请曰。复与得舆。皆有力于是仓。而刘侯之子将仕郎琦。尝佐其父于此。其族子右修职坪。亦廉平有谋。请得与并力。府以予言。悉具书礼请焉。四人者。遂皆就事。方且相与讲求仓之利病。具为条约。会丞相清源公。出镇兹土。入境问俗。予与诸君因得具以所为条约者。迎白于公。公以为便。则为出教。俾归揭之楣间。以示来者。于是仓之庶事。细大有成。可久而不坏矣。予惟成周之制。县都皆有委积。以待凶荒。而随唐所谓社仓者。亦近古之良法也。今皆废矣。独常平义仓。尚有古法之遗意。然皆藏于州县。所恩不过市井游惰辈。至于深山长谷。力穑远输之民。则虽饥饿濒死。而不能及也。又其为法太密。使吏之避事畏法者。视民之殍而不肯发。往往全其封鐍。递相付授。至或累数十年。不一訾省。一旦甚不得已。然后发之。则已化为浮埃聚壤。而不可食矣。夫以国家爱民之深。其虑岂不及此。然而未之有改者。岂不以里社不能皆有可任之人。欲一听其所为。则惧其私计以害公。欲谨其出入。同于官府。则钩校靡密。上下相遁。其害又必有甚于前所云者。是以难之而弗暇耳。今幸数公相继。其忧民远虑之心。皆出乎法令之外。又皆不鄙吾人以为不足任故吾人得以及是。数年之间。左提右挈。上说下教。遂能为乡闾立此无穷之计。是岂吾力之独能哉。惟后之君子。视其所遭之不易者如此。无计私害公。以取疑于上。而上之人。亦毋以小文拘之。如数公之心焉。则是仓之利。夫岂止于一时。其视而效之者。亦将不止于一乡而已也。因书其本末如此。刻之石。以告后之君子云。社仓利弊。该括无遗。

      ◎陈芳生曰。按社仓之制。专以赈贷。凡官贷者。必多侵冒。民贷官者。必假追呼。民求民贷。必出倍息。惟此三害俱无。虽非凶年。亦可借作种食。年年出纳。久之所积自丰。总系各社自为预备之道。虽所积已丰。亦不必停其出息。其无故不肯还者。官为追足。后虽遇荒。不准再借。为生民计久远。难容姑息耳。
      ◎慈溪一县令。初至任。语群下曰。汝闻谚云。破家县令。灭门刺史乎。父老对曰。民只闻得乐只君子。民之父母。令默然。父老二语。可谓当头一棒矣。
      ◎范忠宣尹洛。多惠政。后为执政。其子道经河南。少憩村店。有翁从家出。注视其子曰。明公容类丞相。乃其家子乎。曰。然。翁不语。入具冠带出拜。谓其子曰。昔丞相尹洛。某年四十二。平生粗知守分。偶意外争斗事至官。得杖罪。吏引某褰裳行刑。丞相召某前。问曰。吾察尔非恶人。肤体无伤。何为至此。某以情告。丞相曰。尔当自新。免罚放出。非特某得为完人。此乡化之。至今无争斗者。全人名节。与人自新。功德无量。以此为报应也可。

      ◎赵忠定公汝愚。初登第。谒赵彦端德庄。德庄语之曰。谨毋以一魁置胸中。又曰。士大夫皆为富贵诱坏。又曰。今日于上前得一语奖谕。明日于宰相处三两句褎拂。往往丧其守者多矣。忠定拱手曰。谨受教。今之人。不但君相奖谕褎拂。虽说相谈命之徒。有数语面谕之。即张大自衒。以夸于人。有学有守者固不如此。士大夫得失之念重。故偶闻宠辱。便生忧喜。不暇计其事之果否矣。

      ◎杜正献公曰。作官第一在清。然口中不可出一清字。恐同列贪得者多。暗口谗言。适足取祸耳。

      ◎杜静台先生曰。恼怒只害得自己。何尝害得人。其能害人者。必自恼怒生出枝节也。先生书斋对联。无求胜在三公上。知足尝如万斛余。怒时便害。生出枝节更害。

      ◎胡威父子。以清慎名。世祖问威。卿清孰与父。对曰。臣清不如臣父。臣父清。恐人知。臣清。恐人不知。是以不如。清恐人知。非矫也。此中有无限经济妙用。

      ◎云南大理府出石屏。官其地者。每劳民伤财。载以馈人。有李邦伯独寓意于送行诗。有云。「相思莫遣石屏赠。留刻南中德政碑。河南土产蘑菰线香。」宦游者。每取以馈当路。于肃愍公巡抚其地。绝无所取。有诗云。「手帕蘑菰与线香。本资民用反为殃。清风两袖朝天去。免得闾阎话短长。」嗟夫。土有土产。民之灾也。地有土产。自是民生之利。今不以为利而以为灾。皆司土者漫无体恤之故。

      ◎居官不可作受用之想。天之生我。异于众人。与以治世之职。是造福于世之人。非享福之人也。乃不念造福之理。事事为享福计。官署必欲华美。器用必欲精工。衣服必欲艳丽。饮食必欲甘美。甚且不但为自己享福计。且为子孙享福计。良田欲得万亩。大厦欲搆千间。珍玩必求全备。百计搜索横财。以供享福之用。噫。误矣。上天生尔为造福之人。今反为造殃之人。清夜自思。上天岂肯宽贷也。造福享福二念。居官者人鬼关头。

      ◎居官以清廉为最。今人以廉吏不可为。而借口于清官害子孙之说。谓官清则子孙不免有清贫之苦也。岂真有所贻害子孙乎。或曰。清官必执。安得无害。是尤不解清与执二字之义矣。清者。廉洁不妄取之谓也。执者。执拗之谓也。二者原无相因之义。如谓清者必执。执者必清。则是贪者必通。而通者必贪矣。夫执者。其性偏。又或为学术所误。凡事皆存先入之见。不肯虚心细思。又不肯与人相议。并不肯下问于人。不独清执也。即贪亦执。是天下原自有执之人。而非清为之祸明矣。安得谓清者必执乎。
      ◎钱明逸久在翰林。出为泰州牧。常怏怏不视事。魏公闻之。叹曰。意虽不惬。独不念所部十万生灵耶。惟嫌官卑职小。绝不贪现前一官。如何称职。官负人乎。抑人负官乎。阅此可以省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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